博鳌亚洲论坛2017年会设定“直面全球化与自由贸易的未来”研讨主题，然而，与已经深入人心的全球自由贸易理念相对立的是，过去一年中以操弄民粹主义、强调贸易保护主义甚至扬言要抛弃WTO等形态粉墨登场的“逆全球化”思潮逐步抬头、发酵与蔓延。以自由贸易为主的全球化进程究竟是否会发生逆转？构建人类发展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的未来如何把控？这些不确定性引发了全球多数国家民众的关注、焦虑与警惕。对于得益于全球自由贸易体系，同时也是当前世界经济最大的贡献者——中国而言，不能为暂时的表象所迷惑，而是要以最为百折不饶的战略定力和最为坚定的“互利共赢”发展信念，展现自己维护全球自由贸易体系的信心和决心，展现推动全球自由贸易规则和全球经济治理机制继续深入改革的信念和意志。

　　客观来看，当前“逆全球化”思潮以及部分国家民众反对全球自由贸易声音的产生，有其深刻的复杂背景。不容否认的客观事实是，全球自由贸易体系的确产生了“双刃剑”式的影响效应。一方面，自由贸易促进了全球范围内资源配置效率的提升以及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技术溢出效应，在过去相当长的时期内为世界经济增长提供了新动力、新市场、新机遇，大多国家以及这些国家中的大多数民众均因此受益；另一方面，当前由发达国家制定和掌控的全球贸易规则与全球经济治理机制，并不是完全立足于公平贸易、均衡增长以及共同发展的基本逻辑，难以实现不同国家以及国家内部所有群体均获得收入共同增长的绝对平等机会。同时，经济全球化所伴生的全球金融投资过度化以及金融泡沫全球化所造成的国家内部收入不平等程度的急剧加剧，许多发达国家内部贫富差距快速扩大，中产和贫民阶层的生活持续恶化。

　　诸多因素的叠加，导致不少国家内部出现了规模相对较大的“全球化输家”及“自由贸易受害者”的复杂群体，这些群体成为反对全球自由贸易体系和支持逆全球化的策源地。最近，英国的脱欧事件以及美国特朗普总统上台等“黑天鹅”现象的频繁爆发，或多或少就是这些全球贸易自由化负面效应的直接或间接体现。

　　然而，这些反全球化现象的发生，充其量只会在一定程度上拖累或暂时阻滞全球自由贸易体系的既定发展趋势，并不会从根本上改变全球自由贸易体系持续推进发展的既有轨道。

　　首先，如今的全球自由贸易体系所带来的共同发展收益已经远大于造成的负面效应。这种共同利益的最大化需求就决定了当今的全球自由贸易体系必然经得起贸易保护主义思潮的冲击。

　　一方面，广大的新兴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已经普遍深刻认识到只有在既有的全球自由贸易体系中，方可获得无法替代的利益和发展机会，这就从根本上决定了新兴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必然会具备捍卫全球贸易体系的坚定决心和力量。关键的是，随着大量新兴国家经济体的全面崛起，南北经济的博弈力量也发生深刻演变。这就必然导致今后的全球自由贸易发展态势不再仅由少数发达国家或个别大国来决定和把持，必然会转向由发达国家、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共同推动的，以和平等协商来决定形成更具有包容性和开放性的升级版新体系。

　　另一方面，多数发达国家也是全球自由贸易体系的巨大受益者和利益相关者。长期来看，发达国家能否推进经济结构的转型升级，能否消除巨大的收入不平等和贫富分化，也必须依靠全球自由贸易体系的深入推进和升级换代。

　　其次，部分发达国家当前出现的贸易保护主义和“逆全球化”思潮，很大程度上是这些国家国内经济政治体制僵化和改革滞后的扭曲反映，是政客和利益集团们利用选举式民主的弊端和弱点来操弄民粹主义的直接性产物，并不具有可持续性。毋庸置疑的是，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和资本所有者们，从当前的全球自由贸易体系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但是，这些贸易利益却无法通过各种渠道有效转移给国内的部分利益受损阶层。表面上来看，这是贸易利益在某些民众和某些阶层所引发的获得感问题。实质上，其更为深层次地反映出发达国家所信奉的政治体制和价值观所存在的难以克服的诸多内生性弊端。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真相的逐步显露，发达国家的普遍民众必然会逐渐认识和理解全球自由贸易体系的正面效应，被操弄的非理性贸易保护主义和“逆全球化”思潮，也就会逐步回归理性，退回到客观事实的基本面。

　　2017年的博鳌亚洲论坛，就是要回答如此重要的问题：究竟是像某些国家那样只希望自己伟大，而根本不顾别国的利益，关起门来搞贸易保护主义；还是积极采取共商共建共享的根本逻辑，各国通过积极推进国内机制体制改革，谋求走向人类必须面对的发展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对此重大问题，中国交出的答案非常鲜明，那就是中国必将与各国平等协商、共同推进全球自由贸易体系的升级换代，谋取更能体现“互利共赢”的，更具有包容性、开放性的新型全球治理机制体系。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贸易国、第二大对外投资国，以及当前和今后一段时期内全球经济增长的最大贡献者，中国多次表明了一以贯之支持全球化和全球自由贸易体系的基本立场。今年初的达沃斯论坛上，习近平提出要适应和引导好经济全球化。在今年的全国两会期间，习近平指出中国开放的大门不会关上，并表示继续推动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

　　可以看出，中国绝不会谋求做全球自由贸易体系的控制者或霸权者，更愿意在坚持平等协商和互利共赢原则的基础上，为全球自由贸易体系的变革提供“中国建议”和“中国选项”。(作者：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中国经济改革与发展研究院教授 张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