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日，李刚在郑州市骨科医院进行手术。

　　当天，省会多家媒体聚集在此，全程陪伴着李刚家人。

　　这不是一般的小手术，他的家人经历了怎么的煎熬，又有什么心声？

　　从1月23日跟访至今，我和李刚一家也有了工作之外的情谊。

　　□东方今报记者 赵丹/文

　　首席记者 张晓冬/图

　　08：00 老母亲的牵挂

　　站在9楼病房窗口往外看，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刚73岁高龄的老母亲，就站在窗口远望，右手端水，左手掌心躺着药丸，长久保持同一个姿势。她患有脑血栓多年，需按时服药，而74岁的老伴，则有老年痴呆。

　　虽然儿媳井小敏和儿子李刚想方设法瞒着她，但老人家还是得知了消息，儿子手术前，不顾劝阻从老家赶到医院。

　　担心她犯病，井小敏和李刚的“发小”梁兵，努力规劝她放宽心，但儿子现在躺在手术室，作为母亲她怎能把心放下？

　　她就那样站着，佝偻着身躯，像一幅定格的画。

　　2月1日晚，是儿子李刚手术前夜，除了不谙世事的孙女嘟嘟，三人几乎一夜未眠。

　　儿媳井小敏洗洗涮涮个不停，儿子李刚做完肿瘤血管栓塞，夜里疼，打了止疼针才好受一些，拿着手机看《新闻联播》视频，反复地看。

　　“儿子光说‘妈你睡啊别管我’，他不睡，我咋睡得着？”老人家说。

　　她一直以为儿子儿媳应该过上好日子了，摆了几年地摊，天天穿面筋，受的苦老多了。开个面馆才没多久，女儿也3岁了，谁知又摊上重病。

　　“保住命要紧吧，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老人长叹一口气，一仰脖把药咽下。

　　09：00 无声的陪伴

　　病房里的媒体越聚越多。

　　井小敏穿双拖鞋，低头坐在床沿，镜头、话筒对着，半晌不吭声。大家都于心不忍，把器材收了。

　　无声的陪伴，也许是最好的慰藉。

　　中间，她接了几个问候电话，收了几条短信。有朋友来看望，没说几句，俩人都泪流满面。

　　虽然心神不定，但因牵挂面馆的生意，井小敏搬个矮凳，把本摊在床上，盘算了一会儿账目，给经常打交道的供货商打起了电话。

　　“哥，李刚今天做手术，我今天过不去了，你帮我送点吧？”她问。

　　得到对方同意后，她慢慢地说：豆瓣酱要一箱，50元钱的花生米，鸡心、鸡肝每样40元，再买一捆香菜，一捆蒜薹，一壶香油，20元钱的莲菜，10斤千张……

　　安排好这些，她又跑出去买“尿不湿”等物品，准备给手术后的丈夫李刚用。女儿嘟嘟由护士看管，省了不少心。

　　12：00 平常夫妻 一生真爱

　　午饭时间到了，虽然大家再三劝告，但是早饭都没有吃的井小敏，仍然说不饿。病房里暂时人散了，只有央视记者和我。安静下来后，她开始诉说。

　　她说看得出丈夫的紧张和害怕，手术前一天夜里不睡觉，拿着手机反复看《新闻联播》视频，还突然发问：“小敏，你说还有没有不截肢的办法啊？”听到这样的问话，她只好故作轻松地安慰。

　　早上，快要进手术室时，李刚悄悄跟她说：“如果我出不来，你把嘟嘟照顾好……”

　　央视记者曾拍了一段李刚录给井小敏的视频，放给她看，“这些年，你瘦了很多……”看着看着，井小敏笑着的脸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砸落，继而变成了压抑的啜泣声。

　　我看她哭得厉害，试图转移话题：小敏说说你们的甜蜜日子吧。

　　“他对我特别好，每次吵架都让着我，我和嘟嘟的生日，他都会记住，买蛋糕……”井小敏陷入回忆，越发难过，“无论以后我们俩日子再苦再累，我都会把这个家照顾好，等我们老了，骑着三轮车，带他去外面转，他没完成的愿望，我来帮他实现……”

　　“李刚说他好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抱起来转一大圈，你呢？”央视记者慢慢地问，少顷，井小敏答：“等他康复了，他想做什么，我就陪着他一起……”

　　她的哭诉，让我和央视两位记者都抹起了眼泪。

　　对不起，小敏！

　　13：00 难挨的等待

　　15楼，有一小片供医生休息的区域，可以吃简餐。这里，也紧挨着手术区。

　　整整一上午，央视、河南电视台新闻中心等多家媒体的记者就守在病房、小餐厅两个地方，中午也没有回去，吃盒饭了事。

　　大家大部分时间是沉默，无声地陪伴着，无声地守候着。

　　彼时，井小敏和婆婆坐在这里，等待着丈夫李刚的消息。“就想早点看到他。”她小声说。

　　考虑到她没有吃饭，医院又临时做了些米饭炒菜，端过来，一些女记者小声而恳切地劝慰着，她终于吃了。

　　等待是令人焦灼的，越逼近丈夫出来的瞬间，越心乱如麻。

　　我和她闲聊。

　　她说，和丈夫两人在一起已经8年了，最早，她在银基商贸城给人家卖衣服和包，恰好在李刚朋友店里，俩人就认识了。随后，有了女儿，开了面馆，不大富大贵却从容满足。

　　不幸，却如此突然。

　　14：30 手术终于结束了

　　从13点36分，井小敏和婆婆就站在医院16楼手术室门口。

　　“快结束了。”医院工作人员这句话，让她们早早地守在那里，想第一时间，看看李刚。

　　井小敏扶着婆婆的胳膊，并肩站着，俩人眼睛直盯着紧关的门。门后面稍有一些动静，她们就紧张不已。电梯也准备就绪，敞开门，等待手术室的李刚推出来，送往ICU。

　　时间显得无比的漫长，一分、一秒……

　　14点24分，门终于开了。

　　多位医生推着担架出来，有医生高举着吊瓶，迅速推入电梯。担架上的李刚，紧闭着眼睛。

　　ICU门口，嘟嘟就等在这里，井小敏一把抱起她。“爸爸，爸爸……”看着闭着眼睛休息的爸爸，嘟嘟不停地叫喊着。大门很快关上。

　　看着妈妈痛哭，嘟嘟懂事地用小手为她擦泪：“妈妈，你别哭了。”

　　14点30分，回到病房，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的井小敏双手掩面，放声痛哭，嘟嘟吓坏了，紧跟着哭起来。病房里，回荡着一大一小的哭声，撕扯着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