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南京城墙虽已断断续续,很不完整,但仍是我国目前留存规模最大的都城城墙。明万历年间,大学问家顾起元对此称之“高坚甲于海内”;十六世纪中叶,曾先后3次抵达南京的意大利人利玛窦说“这座城市超过世上所有其他的城市。然而,这座城市和她的十里城墙,也留下大量迄今难解的千古谜团。
城墙长长长几许
南京城墙原始长度究竟多少?600年来仅官方公布的不同数据,就达10余种之多。
1373年6月21日,当年皇家档案中记载的南京城墙长度是“周一万七百三十四丈二尺”,折合今制为34.349公里,这是南京城墙长度最早的记载。但1386年12月22日,朱元璋又下令改筑“后湖城”,长度发生了变化,档案里却没有进一步的详实记载。1516年,陈沂在《金陵古今图考》里,称其“周九十六里”,明万历本《大明会典》也沿用此说。对这个长度,先后来过南京3次的利玛窦最先对城墙长度表示怀疑,他认为:“很难确定这重城墙的全长。”于是,他用了当时南京人对他说的一个故事,来表述其长度:“两人从城的相反方向骑马相对而行,花了一整天时间才遇到一起。”
直到清初,顾炎武转引提督刘良佐统计的数据,称其长度为“五十七里五分”。这个长度,在清代很长时间里为地方官员所用,但在另一些文献中,长度还有不同的说法。到了民国时期,随着近代测绘技术的推广和运用,南京(景区详情)城墙在不同的文献中,长度也不一致。1945年,以航空测量摄影校正过的美国军用地图供应处的南京地图,所提供的数据为“39.500码,即23.2英里左右(约70里)”。民国年间的《中国经济志》称:南京(景区详情)城墙“长约34.23公里”。南京著名文博专家朱亻契先生称其“旧说长96里,实测长66.8里”。总之,南京(景区详情)城墙的长度始终是笔“糊涂账”。
1954年,南京拆城前测量的数据是:周长为34.36公里,若加上城门的瓮城、台城等段,全长为37.14公里。但是,经过4年大规模拆城后,当年市建委统计的城墙周长则为33.676公里。这个数据遂沿用至今。但多年来,因这个数据获取是在拆城以后,故其科学性始终受到学界的一些质疑。如今一些拆掉的城墙地段变化很大,如再想得到更科学的长度,恐怕很难了。
城砖数量有几多
最近一本新书称:南京城墙“耗砖总数达4亿块”。要想统计南京城墙砖的“确定”数量,有几个基本概念必须考虑。其一,要知道城墙用砖的总长度。南京城墙,即便以尚待考证的“33.676公里”计算,加上宫城、皇城和外郭,有些地段城墙不用砖,而是用条石,外郭许多地段根本就没有用砖,俗称“土城头”或“土城墙”,因此,用砖的总长度是难以确定的;其二,要了解不同地段墙体的高度和厚度。现存南京城墙的高度和厚度并不统一,有时在同一地段,厚薄相差竟达一倍,高度相差也有数米之多,特别是所谓的“包山墙”,有的仅厚一皮砖,里面就是山体部分,故无法用一种统一的标准来确定高度和厚度;其三,要区分墙体内的不同填充物。有的地段城墙从里到外都是城砖,有的地段里面是碎石或碎砖,还有的地段里面是夯土层,等等。
朱元璋没有给后人留下耗费城砖的确定数字,目前在各地县志中,也未发现当年朝廷向各地方政府征派城砖数量的记载。以明初单块城砖尺寸(约数)40×20×10(厘米)计算,城墙砌体每立方米约88块城砖。但是,仅依靠这点材料,在城墙长度、高度、厚度以及墙体内部不确定的诸多因素下,是无法计算出南京城墙全部用砖的数量的。如果用“上亿”或“数亿”这样的概数来进行表述,可能相对更科学些。
块块城砖何地来
几乎所有外地游客在参观南京城墙后,都会对城砖上的铭文留下深刻印象。很长一段时间里,学界对城砖的来源有两种观点:其一,明初朝廷摊派各府、县烧砖任务后,由当地组织民工携带粮草在南京烧造城砖;其二,就在城砖铭文上所记的各府、县当地烧造,然后运来南京(景区详情)。其实,南京城砖来源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人们想象。
600年前,南京城砖的来源,如同设计图纸、用工、耗资等一样,在皇家档案中没有记载,这种“疏忽”,在西方一些国家几乎是难以理解的。好在明代南京(景区详情)城墙建造时,朝廷为确保城砖质量,下令制砖产地的负责官及地方组织和工匠、民夫们,均要在城砖上留下各府、州、县及自己的姓名。近年来,根据地方砖的县级标准,对应军砖的卫所、镇及朝廷工部砖等,发现城砖来源至少在200个以上。这个数据,仍然不是南京城墙砖全部来源的科学根据,因为还发现了许多没有确切地名的砖,诸如仅有纪年的砖、符号刻画砖、仅有一个字的砖等等。另外,由于当年拆城散失的砖、在现存城墙内部尚未发现的砖等,都还是个未知数。
如此众多的城砖,其产地也很复杂。近年来,在长江中下游一些地区相继发现了明初的砖窑及城砖,经考证都是明初为营造南京城墙所遗,地点大致有今天的安徽、江西、湖北和江苏等省,这结束了学界关于城砖产地的争论。但是,一些新的问题又随之出现:在对一些砖窑发掘中,竟发现了其他邻近县的城砖砖文,说明当年烧造城砖,县与县之间有换工现象,并不能单纯以砖文来确定其产地。笔者在城砖中还发现了一块窑匠为“明州府”(今浙江宁波)的砖,如此看来,当年朝廷为造南京城征派城砖动用民工,其地域已超出了今天江苏、江西、安徽、湖南、湖北五省,起码还有浙江。
随着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城砖来源及产地可能还会得到补充,但由于许多未知的城砖产地将再也难以征集,南京城墙究竟使用了多少产地的砖,已成千古之谜。
孰是孰非糯米汁
在解放门8号——南京市明城垣史博物馆大门,登上城砖砌筑的上城步道,就能看见在一段古老城墙前镶嵌在木桩上的一块黝黑色大理石,上面镌刻了“浆固明城”四字。这“浆”究竟是糯米汁还是其它什么材料?
民间传说南京城墙城砖是用糯米汁粘合的,但对此说法正史不载,野史无记。笔者在马生龙的《凤凰台记事》中查到有关这方面最早的文字记载:“筑京城,用石灰秫粥锢其外……(朱元璋)任意指一处击视,皆纯白色……”其中“秫粥”,是指一种粘高粱熬成的稀饭,也未提到糯米汁。建造南京城墙究竟有没有使用糯米,也引起许多专家、学者的兴趣,他们采用各种方法,寻觅破译“密码”的锁钥:有的试图从古人笔记中寻觅蛛丝马迹,有的试图利用现代科技手段进行光谱分析,还有许多外国人也在关注南京城墙的粘合材料,甚至想取其一块带到国外研究。
建造南京城墙是否采用了糯米汁?否定者引用了明初一段历史:朱元璋在公元1366年9月5日下令大规模兴建南京城垣,可在同年4月9日,他就下达了辖区内当年禁种糯米,“以塞造酒之源”,即不让民间用糯米造酒。同时,元末明初10余年的兵燹马乱,抽调大批健壮民夫充军或赴京营建,全国哪有巨量糯米汇集到南京(景区详情),以供筑城之用?
而肯定者也引用了这段历史:朱元璋禁种糯米的记载,与南京城墙大规模的建造“恰巧”发生在同一年,而“禁种糯米”仅限当年,以后的整个洪武年间再也不见禁种糯米的记载;朱元璋禁种糯米,为的是“塞造酒之源”,但造酒之源绝非糯米一种,为什么对能造酒的其它粮食如麦子、稻谷、高粱、地瓜等不禁,独对糯米下了禁种令?朱元璋的禁种糯米令,是在全国尚未统一时提出的,对后来占领地的糯米以及各地造酒库存的糯米如何处置?禁种糯米令颁布后现存的糯米是造城用了,还是给人吃了?
就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之际,今年初,西安一家报纸的一则消息,引起许多学者的重视。文章说:最近,西安文物工作者对西安古城墙城砖的粘合物进行科学鉴定分析,认定并证实了“灰缝有糯米成分”。由于目前的西安城墙与南京城墙同为明初所建,因此,将南京(景区详情)城墙的粘合材料与西安这项成果进行分析对比,可能是一把破解千古之谜的钥匙。
孰优孰劣话瓮城
瓮城,是中国古代冷兵器时代城池争夺战的实践产物。筑造于公元1386年的南京通济、聚宝、三山等城门,其瓮城一反中国古代将瓮城设置城门外的常规,把部分瓮城设置于城门内侧,形成了中国古代瓮城中十分罕见的新形制,也为我们留下了难解之谜。
在我国古代城垣建造史上,城门的构造十分重要,它既是平时的交通要道,又是战时的攻防要塞。而后者对建造者来说,考虑的因素往往要超过前者。中国的城池建造史达千余年,经过无数次战争的考验,建造者在城门外筑以小城,多为半圆形,形成相对独立而自身完备的战略要塞,其形状似古代生活用品中的“瓮”,称之“瓮城”,对这种城门,人们现在称它为“外瓮城”,如南京现存的和平门外瓮城。而南京城垣出现了在城门内构造的小城,人们称它为“内瓮城”。
明代南京城垣的内瓮城,目前保留完整的是中华门内瓮城,也是当年朱元璋的得意之作。该城门的内瓮城最为雄伟,整个内瓮城东西宽128米,南北长129米,占地面积达16512平方米,城墙最高处为21.45米。它的南边是宽达120米的外秦淮河,为护城河,北边是28米宽的内秦淮河,为内堑。瓮城内外建有瓮洞(俗称藏兵洞)27个,可以储备战备物资和躲藏士兵,据说,在没有任何外来粮草的情况下,藏兵洞可藏兵3000人,守城可达1月之久。
朱元璋为什么在南京要建内瓮城呢?它的实战防御功能与外瓮城相比,究竟谁的作用更大呢?如果说南京的内瓮城要比外瓮城更具防御功能,为什么后来的明成祖朱棣在营建北京城时,将内城的9个城门和外城的7个城门的瓮城,均筑成外瓮城呢?为什么清代在南京增筑朝阳门(即中山门原址)瓮城时,反而筑了外瓮城呢?这无疑也是个待解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