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改革的深入,各级政府加大对农村医疗卫生系统的投入,旨在惠及百姓,然而群众“看病难”、“看病贵”问题依然存在。资金投入大,改革力度大,群众的意见仍然不少。症结何在?近年来,长丰县卫计系统的1名主要负责人、13名院长(包括2名民营医院院长)、1名副院长、1名县医院办公室主任以及8名乡镇卫生院职工和村卫生室人员因为贪污公款、行贿受贿、以权谋私、顶风违纪被查处,这些案件在一定程度上破解了农村医疗系统腐败病毒的密码。

　　一、违纪违法特点

　　一是小官大贪,私欲极度膨胀。长丰县卫计系统有的干部利令智昏,贪腐问题触目惊心。县医院办公室原主任邵某,1982年生,在担任县医院办公室副主任、主任4年期间,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使用虚假发票、收据等进行报销,骗取单位资金共800多万元,平均每月贪污公款近20万元,其贪腐行为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邵某将骗取的资金存入自己的银行账户,部分钱用来购买住房、汽车、保险和理财产品以及进行其他个人消费。案发后,邵某被开除公职,并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六个月,该医院10名干部被问责。

　　二是见钱眼开,侵害群众利益。长丰县卫计系统有的干部金钱至上,失去了“白衣天使”的道德和良知。双墩卫生院原院长周某某,在双墩卫生院购进药品和医疗器械的过程中,利用职权,长期、多次收受药商何某某、王某某、荣某某、邵某某等人贿赂近80万元;周某某还找医疗器械商邵某某虚开了“急救设备”和“生化仪”发票,金额分别为52790元与49300元,自己审批后,肆无忌惮地在账上报销;在器械款转到邵某某公司的账上后,邵某某扣除发票税款即将钱全部交给周某某。为获取更多利益,周某某安排双墩卫生院超标准收取药品加价。经过随机对4年间,每年3-5月份80种药品购进及销售价格进行了统计、测算,4年平均综合加价率是88.9%,超国家规定的15%加价率73.9个百分点,经测算4年时间双墩卫生院累计超标准收取药品加价收入1336万元;案发后,周某某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岗集卫生院妇产科姜某某等5人违规向群众收取专家费并私设小金库、滥发津补贴,分别受到降低岗位等级和行政记过等处分。杜集乡原团结村卫生室负责人罗某某等人,通过分解处方、串换药品等方式套取合作医疗一般诊疗费,在国家实施药品零差率补助政策后仍进行药品加成加重农民负担并进行私分,受到留党察看两年处分。

　　三是买官卖官,构建利益链条。长丰县卫计系统有的干部把职位作为非法获利的资源,投资经营。沛河卫生院院长周某某,为了能够在职务变动上得到时任县卫生局局长樊某某的关照,于2013年8月份到樊某某的办公室,送给其现金1万元。左店乡卫生院院长胡某某,为了感谢樊某某在其职务变动中给与的关照,于2014年、2015年春节后的到樊某某的办公室,分别送给其现金5千

　　元,计1万元。陶楼卫生院院长孙某某、甄庙医院(民营医院)院长杨某某、双凤医院(民营医院)院长徐某某,为了得到樊某某的关照,也都向其送现金或购物卡。上述5名向樊某某行贿的院长分别受到撤销党内职务和行政职务、留党察看等处分。

　　四是上行下效,形成破窗效应。长丰县卫计系统有的干部十八大以后仍不收手、不收敛,心中无戒,心存侥幸,有“天倒压大家、不一定能查到我”的思想,我行我素,顶风违纪违法。樊某某,1964年10月生,县卫计委原主任,其在2012年4月担任原县卫生局局长、2015年8月担任县卫计委主任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在药品、医疗器械销售以及职务变动等方面提供帮助,非法收受他人现金人民币29万元、购物卡1万元,2016年12月被开除党籍、开除公职;长丰县法院以犯受贿罪判处其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并处罚金25万元。杜集乡卫生院原院长程某某于2013年11月违规用公款购买贺年挂历等物品,受到撤职处分。双墩卫生院院长程某某2013年底父亲去世,收受卫生院职工礼金,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张祠卫生院院长汪某某等4人,于2015年6月份违规接受由九州通医药有限公司垫资的赴日照、青岛等地的旅行活动,分别受到行政记过处分。县中医院副院长徐某某,2013年以来因公车私用和收受礼金,受到党内严重警告、降低岗位等级处分。双墩卫生院原外科副主任黄某,于2015年1月违规工作日午间饮酒、无故不参加业务培训会,受到行政记过处分。

　　二、原因分析

　　长丰县卫计系统干部的腐败行为能一再得逞,究其原因,他们主要依靠四件“护身符”屏蔽了对腐败问题防控机制:

　　一是编织“关系网”。卫计系统的贪腐干部坚持“以人为本”。双墩卫生院原院长周某某就为自己建立了三道关系网:第一道网是安插亲信,建立单位关系网。周某某安置多名“自己人”在双墩卫生院工作:其姐姐、妹妹、妻子、亲外甥、外甥媳妇、堂外甥、堂外甥媳妇、远房表侄媳、远房堂妹等等,这些人在双墩卫生院收入颇丰,对周感恩戴德。第二道网是认真筛选,建立行业关系网。周某某只和信得过的人打交道,经过精心筛选,何某某、王某某、荣某某、邵某某等四名药商入围周某某的关系网,与周长期“精诚合作”。第三道网是挥金如土,建立社会关系网。周某某出手大方,积聚人气。周某某担任院长期间,双墩医院年均招待费近25万元。健全的关系网使贪腐干部左右逢源,对他们的监督进入了“盲区”。县医院办公室原主任邵某能够在4年内贪污800多万,也是因为有“关系网”罩着,有关人员视而不见,各种监管成为摆设。

　　二是遵循“潜规则”。卫计系统的贪腐干部坚持“按规矩腐败”。他们大多从事基层医务工作多年,熟悉药品、医疗器械采购的“潜规则”,也知道获取“岗位资源”必须付出的代价,心安理得地行贿受贿,买官卖官,把“潜规则”作为“显规则”,在“和谐双赢”基础上形成“腐败共同体”。需要高度警惕的是:这种“腐败共同体”依据“潜规则”调整利益分配,一定程度上破解了反腐败的风险防控体系。如:近年来实行基本药物招标采购,理论上可以通过公平竞争杜绝“回扣”,但有些医药公司,通过加大“回扣”在同样中标的行业中独领风骚。近年来实行网上采购,用药、付款分离,看似也可以杜绝“回扣”,但公司给药商、公司业务员“返点”,药商、公司业务员从“返点”的资金中拿钱行贿,网上采购的风险防控效果大打折扣。

　　三是用足“裁量权”。卫计系统的贪腐干部坚持用足用活手中的权力谋取私利。院长负责制为他们提供了足够的裁量权。权力是双刃剑,他们用这把剑推动工作,使自己拥有了政治资本,也用这把剑谋取私利,一手付药款,一手拿回扣。卫生系统工作业务性强,非专业人士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难以监督,山高皇帝远,钱怎么花,人怎么用,就凭一把手的一句话。随着卫计事业的发展,政府投入的增多,业务量的越来越大,贪腐干部的裁量权也越来越大,逐渐的把一个姓“公”的卫生院,裁量成发家致“腐”的“摇钱树”,最终将自己推进了深渊。

　　四是缝制“隐身衣”。卫计系统的贪腐干部善于通过“权力公开、程序合规、过程透明”来掩盖其攫取利益的“良苦用心”。近年来在卫生系统推行的药品点采经过药事委员会、耗材采购采取竞争性谈判、压缩药品利润空间实行带量采购,其目的是为了在制度上防控风险、遏制腐败,但歪嘴和尚念歪经,少数人利用制度上的漏洞或缺陷,在药事委员会成员上想点子、把亲信安排进去,在竞争性谈判上花心思、与配送企业建立攻守同盟,在带量采购上动脑筋、用身边的人当专家(点评),表面上民主、

　　公开、合规、透明,实质上“挂羊头卖狗肉”,在一片叫好声中腐败的利益链已经形成。

　　三、防控思考

　　农村医疗关乎民心,医疗系统的腐败现象多年来屡禁不止,实属顽症,应专项治理,重点防控,对症下药,正本清源。防控措施应四招并举:

　　一是轮岗交流,撕开关系网。“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而卫计系统有的贪腐干部长期在一个地方工作,这为其建立关系网提供了足够的时间,也使得一些问题长期难以暴露,如:周某某在双墩卫生院连续工作了24年,担任双墩卫生院领导16年,担任院长10年。将卫计系统的主要领导、关键岗位负责人适时或定期交流,并将此作为硬性要求,在交流时实行离任审计,规定采购等特殊岗位近亲规避等等,这将有利于建立健康的人际关系,遏制卫计系统内部人际关系的“近亲繁衍”。

　　二是完善机制,斩断利益链。“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行贿受贿、买官卖官,说到底就是因为权力寻租,利益交换。无利可图,就不会有潜规则;有利可图,就一定有潜规则。我们要进行深入调研,问计于民,有的放矢地深化基层医疗卫生改革,完善药品器械的招标采购、基层卫生院会计集中核算等制度机制,加大对现有各项制度执行情况的监督检查,弱化药品采购、使用的利益关联,强化竞争机制,畅通信息渠道,遏制腐败发生。

　　三是标本兼治,约束裁量权。具体说就是“切一刀、一刀切”。“切一刀”:认真剖析周经联案件,举一反三,亡羊补牢,在医疗卫生系统认真开展一次收受“红包”、“回扣”的自查自纠活动。由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领导小组牵头,卫计委具体负责,相关部门参加,对在限定时间内,主动纠正的,可以从宽处理;对组织查处的,一律从重处理。“一刀切”:统一完善选人用人、药品(器材)采购、财务管理等各项制度,坚决执行到位,切实加强监督,推进卫生医疗系统党风廉政建设制度化、规范化、法制化。

　　四是规范操作,脱去隐身衣。 “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一些部门、一些领导干部出问题,很多并不是因为没有管理制度,而是制度落实不严,流于形式,失去了应有的监管作用。卫计系统要进一步规范药品点采经过药事委员会、耗材采购竞争性谈判、带量采购等工作机制,引入竞争(定期换届选举)让药事委员会成员更有代表性,对外开放(打破小圈子、扩大参与面)、全程留痕(全程录像)让竞争性谈判的程序更加规范、透明、可控,引入第三方监督让带量采购药品目录的产生最大限度地摆脱医药代表的干扰,最终让药品和耗材回归其救死扶伤的本来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