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打电话时,朋说要考虑考虑,其实不然。在建筑队干活,一般有个规定,工程是按期结算工钱。等这一期干完,就回去。朋一直是这个想法。
搞建筑,是最脏最累的活。这事下点力气就可以解决,但是有些事不是靠力气能解决的。比如两地分居产生的相思之苦。白天埋头干活充实自己,夜晚寂寞最无聊。一期工程完了,离家近的可以回家解解心焦,重温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可是路程远的,比如朋,离家几千里,一来回路费得好几百,咋算也不划算。
工友里面有个叫二狗的,是贵州人。逢人就说,我要攒钱娶媳妇。如今40多了,钱也没攒够。现在酒就是媳妇,一日都不能离。
二狗爱潇洒。他经常酒后吐真言,哪有“花柳巷”,哪有“巷柳花”;哪里最便宜,那里最舒服。他总是说的头头是道。如果有谁想去,那非得请他喝一顿酒,他就把地点说给你。慢慢的,二狗成了名人。整天喝的昏昏欲睡,请客吃饭的人得排队等候。有点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意味。
大家每天晚上,酒过三杯,就单线行动,各找各的乐子。也有工友待在工棚里,拿着手机,看看老婆,想想孩子,起身喝二两,再躺下,一直折腾到其他工友回来。好,人聚齐了,都打着惬意的鼾声,各做各的梦。
大家每天一看到二狗就问。
“二狗,昨晚喝了吗?”
“现在还-还晕乎着,喝---喝---喝多了。”紧接着打了一个饱嗝。大伙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里好比明镜似的。
二狗开始是大工,提刀垒墙的,这一沾上酒,站在架子上干活犹如腾云驾雾,可把工头吓坏了。把他降为小工,搬砖、拌水泥。他一会儿喝茶,一会儿尿尿。或是干一会儿,就去抿一小口。等到找到人时,多半歪在角落里呼呼大睡。辞退吧,都是大伙一起来的。当初一起举杯盟誓,挣不到钱决不回还。
干脆当门卫吧。每天坐在门口,歪着脖,眯缝着眼,欣赏路上的风景。看到有美女经过,总要打个招呼。“喂,花姑娘的干活,米西米西。”为这,没少挨骂。多数人看他像缺相电,很少理会他。
二狗级别低了,工资随之降了。干个大工,每天有150元左右的收入,除了烟酒开支,每月再潇洒几回,一月到头还能留有两个枣。现在当门卫,日子相当紧巴。以前干活时,总能吼两声。二狗最爱唱“妹妹你坐床头”。如今犹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在外面谋生,爱占小便宜的人吃大亏,比如二狗。刚开始干活挺老实能干,慢慢学会钻空子。一看工头来了,就埋头干一阵子;工头一走,就在工地附近瞎溜溜。
而像朋,就是能吃亏、能吃苦的一种人。朋来时是大工,做人低调,做事务实。有一手好手艺,砌墙棱角分明,干净整洁,爱惜灰料。他每次将掉落的料,自己动手搅和后充分利用,很得工头的器重。监理一句话就把朋提为带班的,分管7个大工,负责记功汇报。活轻了,工资高了,应酬渐渐多了,但不忘每月都能按时往家里寄回票子。
在一次酒后,朋向工头说了自己的打算:“妻子在家受到二楞骚扰,以及想照顾孩子上学”。等这一期工程完了,想回家看看。
“我的傻大哥,咱们不都一样,现在这社会,干啥不是挣钱儿!”
“况且,能上成学的娃儿不用咋个整,不能上成的脑壳儿搞破也不行。”
好好干吧,到时候分包点活给你,你还怕个怂。朋一想,也是这个理。就不再提回家的事了,沉浸在做老板的美梦中。
由于控煤,煤场关闭,叶子爷爷又回来了。又不能辅导叶子,又不用做饭洗刷。每天上午到附近的茶馆里下下棋,打打扑克;下午牵只小羊,到坡里溜达。可没想到,这一溜达,倒溜达出事来........
(作者 张朝阳 燕天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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