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勇,知名历史学者,1979年考入安徽大学历史系。新京报记者 侯少卿 摄
马勇(后排右一)高中毕业合影,写着“革命友谊,万古长青”。
马勇在复旦大学的宿舍。
1983年,马勇在复旦读研时的留影。
1979年7月7日,安徽濉溪县。此时,正值一年中最热的时节,酷暑难当。在县第一中学,一群人正走进高考考场。
这里面有一位名叫马勇的24岁大龄考生。生在农村,15岁前一直在家种地的他信心满满,深知这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如今,作为中国知名历史学者,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所研究员,马勇觉得高考是当代中国社会阶层流动的主要途径。他兄妹七人通过高考全都走出了农村,“没有那时高考的恢复,我们可能还得继续在农村修地球。”
前不久,马勇从社科院近代史所退休,从他参加高考,时间已过去38年。他感慨一生充满偶然,在时代的滚滚洪流中,不断跟命运抗争,又不断跟命运妥协。
当代中国第一代农民工
马勇1956年出生在安徽最贫穷的濉溪县,当地有知识的人将那里称为安徽的西伯利亚。
在马勇的记忆里,一年到头就是吃红薯,早上煮红薯,中午红薯面条,晚上红薯窝头、炝红薯丝。所以到北京很多年,无论别人怎样劝,他绝对不吃烤红薯,“因为小时候吃的还没有消化完。”
15岁之前,马勇不曾离开过那片土地,当地信息闭塞,直到改革开放前,大家还一直沿用阴历日期。直到上大学填档案时,马勇都不知道自己的阳历生日,只好选择了接近毛泽东出生日期的一天作为生日。
马勇在《我的学术起步》一文中说到,农村孩子的唯一出路就是当兵。可高中毕业后,因为体检不合格,他没能够参军,只好第二年去了杭州警备区。
在前往杭州的军车上,他第一次吃了面包;到警备区的第一顿晚饭,吃了人生第一顿米饭——三大碗,就着一点清水煮青菜。
在那里,马勇待了3年多,除了站岗执勤,还有一件事就是理论学习。
1971年“批林批孔”运动开始,领导经常安排他写学习中央文件心得,抄大字报。这是他第一次接触中国历史,接触政治理论。
在当兵的第二或第三个年头,马勇本来有一次被推荐上大学的机会。他参加了考试,并被告知考得不错,但后来没有去成。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的名额被一位首长的孩子或首长身边的人给顶替了。
1977年恢复高考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马勇觉得机会来了,但村里大队书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怎么有把握考上?”
马勇有些心灰意冷,在书记推荐下,他到淮北煤矿,成了当代中国第一代农民工,并与高考失之交臂。
他被安排在了最危险、劳动强度最大的掘进队,即从平地上挖出一个800米深的竖井,井道里布满瓦斯。马勇至今都能清楚地说出这份工作的四道工序,“打眼、放炮、出矸子、钉道”。
改变命运的希望
1978年,由于对技术人才的需要,煤矿部开始在各地开办煤炭技术学校。马勇通过相关专业考试,被“淮北煤炭技术学校”(中专)录取。他很满意,毕竟,在那里学习两三年之后,有机会去煤矿当技术员,这比下井的一线工人好多了。
马勇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从事煤矿事业当工人。但他的一位高中同学,也是煤矿上的工友,在他到煤炭技术学校报道之前,因为工作时出现意外去世了。
这件事仿佛一个噩梦,在这个22岁青年心里落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决定,一定要参加高考,彻底离开煤矿。
还有一件事促使他参加高考。这一年他弟弟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大学,让底层出身的他看到了改变命运的希望。
“复习非常辛苦,七八个月,连头发都没剪过,人也瘦了很多。那个时候的我应该是自信心最强的时候。实际上,对于考试的东西,我什么都不懂。复习就是一遍一遍看书,把能够找到的书全都看完。然后再做习题,一遍又一遍地做。”
马勇回忆上夜间补习班的情形——“大家吃完晚饭就冲进教室,里面轰轰烈烈几百号人,拥挤不堪。但大家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老师讲、做习题。回想起来,非常激动人心。现在有很多关于高考的影视剧,应该把这种情景拍出来,唤醒一种精神,激励后来的学生们。”
1979年马勇已经24岁,是大龄考生最后一次报考机会。“我年龄偏大,确实没有把握。从1966年到1976年,我是混过来的,没有学过什么。”马勇心想,考不上大不了再回煤矿,尽管很苦,但可以挣钱。
最后,数学只考了13分,原本信心满满、本以为可以拿90分甚至100分的政治,只考了59分,其他科目还算不错,他以361分的成绩进入了安徽大学历史系。这个分数是安徽大学的最低分,据说也是入校学生中的倒数几名。报考历史系,除了兴趣,还有一个原因是历史专业没有人愿意报,录取分数低;当时最热门学科经济学、法学,马勇根本不敢报。
考上大学,马勇父亲很高兴,请全村人吃饭。后来,马勇和兄弟姐妹都陆续考上大学,对整个村都起到了带动作用。他们从村里搬走之后,他们家的老房子被亲戚要走了。亲戚住在里面,几十年都不改变房间格局,连灶台都没有动,就希望能够沾一下他们家的好运。直到几年前,亲戚的女儿考上了合肥的大专,他们才把这座宅子推倒重建。
“那时觉得读书是很高雅的东西”
进入大学,马勇学习刻苦,几乎不出去游玩、看电影,每天吃完晚饭,就跑到阅览室上自习。在4年的本科学习里,马勇几乎把图书馆里所有中国史方面的书都读光了。马勇说,因为自己年龄大,有一种补偿心理,要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
马勇清晰记得他去图书馆借的第一套书——侯外庐的《中国思想通史》。这本书给了马勇很大的震撼。通过这本书,他开始追踪阅读,书里讲到哪本书,他就把这本书找来看。“我几乎把安徽大学图书馆里与专业相关的书都读完了。”
马勇怀念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扎扎实实的读书风气,“那个时候还没有市场,也没有疯狂的经济大潮,我们都觉得读书是很高雅的东西。”
上世纪80年代,学生们学习的动力与当下不同。他们努力学习不是为了能够找到一份好工作,而是希望能够为民族、为国家的繁荣复兴贡献自己的力量。
“我的宿舍里一共七个同学,大家每天都非常焦虑,不停地学习,想拼命抢回丢失的时间,将来能够为国家更好地做贡献。80年代初,影响我们的是 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这句口号,此外,还有中国女排。每一次,女排只要获得一个奖项,学校里面就很亢奋。当时我们觉得是在大的群体中,不像今天从小我立场发展自己。”
1983年,马勇顺利考上了复旦大学历史系的研究生,师从史学大家朱维铮。在上海,新事物、新思想都在这里汇集,马勇的眼界比在安徽大学开阔了不少。
3年后,马勇从复旦大学历史系硕士毕业,朱维铮帮助他联系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正当马勇准备前往报到时,朱维铮的老同学、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所工作的刘志琴来上海,劝马勇不要去历史所,请求改派近代史所。
刘志琴告诉他,近代史所很快会有一幢宿舍楼,分房子肯定比历史所快。那时,房子还没有私有化、市场化,所有人只能等待单位的分房。已经30岁的马勇就这样走上了近代史研究之路,这一走就是30多年。
马勇说,近代史研究所风气很好,老一代学者会告诫他们,50岁前不要写东西,年轻时候就是看资料、读书。
一生被外力推着走
“我这一生都是在外力推动下进行的,都是被动的选择。”马勇说,他们这一代,因为特殊历史原因,或参过军或下过乡,这些经历让他们“先天不足”。
“和台湾地区的同龄人相比,我们没有完整接受从童年到成年的教育。和我们后一代相比,我们也很自卑,因为我们没有学习的童年。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段经历对我研究历史,又有直接的好处——能近距离观察社会,尤其是穷苦农村的经历。”
“我看农村史料,比如研究义和团问题,我能很自然地理解参加义和团农民的心情。后来我当兵,我也可以理解到为什么晚清时期中国军队老打败仗。八国联军时期,中国30万军队为何会被几万外国军队打败。”
谈到对高考的评价,马勇觉得高考让社会阶层流动起来。
“高考有很多问题,我们应坚持改进高考而不能否定它。高考改变了我的命运,我们兄妹七个全通过高考走出了农村,我们兄妹的下一代要么在国内读研究生,要么出国深造,仅对我的家庭而言,如果没有那时高考的恢复,我们可能还得继续在农村修地球。”
同题问答
新京报:推荐几本影响最大的书?
马勇:古代史部分,张荫麟的《中国史纲》;近代史推荐蒋廷黻的《中国近代史》。另外,还应该读一读《胡适文存》。我觉得大家应该读经典,我经常跟一些年轻的非历史专业的学生们说,你们怎么都应该读读“四书”,这四本书加起来不过几万字而已。还应该读一下《道德经》,这是中国智慧之源。
新京报:你最深刻的高考记忆是什么?
马勇:我印象很深的还是考试时候的考场。当时,三十几个考场大概几千人,浩浩荡荡,非常壮观。
新京报:当年的高考有没有什么遗憾,对自己当时的表现怎么看?
马勇:我最遗憾的是数学考试最该得分的一道勾股定理推定没有做对。这道题一共五分,我一看我会,一激动给弄错了。这个事很遗憾,我一直记忆犹新。我数学只考了13分,要是再多一点,我可能直接就上复旦大学了。
新京报:什么事,你高考后才明白?
马勇:就是文科考试答题不能胡说八道。我是当过兵的,我也比较会说。我中学的时候,我们村头有个盐场,我就到那的报刊栏前读《参考消息》、《人民日报》。高考政治主要考时政,科学社会主义这些,所以我认为我都会了。后来高考答政治卷子,我觉得我都会,所有的题目我都写了,而且比别人写的多得多,我真是奋笔疾书。我认为肯定满分,最少我觉得也能得90分吧。但实际上,我只得了59分,没及格。我后来反思,我都是胡说八道,没有讲到点子上。
高考关键词
“文6理7”到“3+X”
1977年,高考科目包括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历史,地理,政治七门学科,文理科都考政治,都是考五门课,总分500分。而后,英语纳入必考科目,理科又增加了生物科,变成“文6理7”。
1994年,原国家教委(现为教育部)推出了“高考3+2”科目改革,即文科“语数外+历史、政治”,理科“语数外+物理、化学”。
1997年,高考科目组开始试行“3+X”方案,1999年在广东率先试行。2001年这一方案扩展到18个省、市、自治区。2002年,全国全面实行。
“3+X”方案,3门大科语文、数学和外语,为必考科目;“X”的科目设置,全国主要有两种模式:一是广东2000年试行的“X=大综合+1”模式。“大综合”是理、化、生、政、史、地的综合,“1”是由考生与各招生院校“双向选择”,选取理、化、生、政、史、地中任一科进行考试。另一种是目前大多数省(市、区)都实行的“X=小综合”模式,分为“文科综合”和“理科综合”。
马勇,当代著名历史学者,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在中国近代史、中国学术史、中国现代化史、中国文明史等方向上有着深厚的研究。近日,新星出版社出版了马勇先生“晚清四书&r 马勇,当代著名历史学者,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在中国近代史、中国学术史、中国现代化史、中国文明史等方向上有着深厚的研究。
8月19日上午,郴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益阳市委原书记马勇受贿、滥用职权案作出了一审判决。
5月1日下午1时50分许,和政县公安局民警马勇在县城滨河路查处交通违法行为时,被一辆无牌农用三轮车冲卡撞倒后碾压致伤。
29日,经湖南高院指定,郴州中院公开开庭审理了被告人中共湖南省委原副秘书长马勇涉嫌犯滥用职权罪、受贿罪一案。公开资料显示,马勇于2007年1月当选益阳市市长,次年3月,他被任命为益阳市委书记。
”全国人大代表、益阳市委书记马勇在谈到基层经历对党政官员有何影响时,非常肯定地说。马勇向记者介绍了他的基层经历,他九岁时从城里到农村待了三年,后来又当了三年知青,再后来考上湖南农学院。
“失去监督的权力,本身就是腐败,是制度性的腐败。马勇表示,如果要真正贯彻“立党为公,执政为民、以人为本”的理念,就需要重视媒体的监督,这是一个大道理。
满满的一盒车钥匙包含着业主对马勇的信任。马勇在经八路教育社区一个家属院从事门岗工作。“轰……”车辆启动了,马勇双手发抖,狠劲儿咬了几下嘴唇,才慢慢松开刹车,一点点将车辆向外挪去。从那以后,马勇替人挪车的事情渐渐被小区车主所知。
昨日,做客中国农业银行·南都公众论坛的马勇教授认为,李鸿章是旧时代的颠覆者,新时代的引领者。马勇说,李鸿章以及后来的袁世凯,其实都是“官二代”,但他们的父辈都是先让其不断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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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流转是现代农业的牛鼻子,我们土地流转的目标是百分之百,不搞适度流转。马勇强调,接下来将因势利导,进一步推动土地信托流转。
郴州中院官方网站消息,3月29日经湖南高院指定,郴州中院公开开庭审理被告人马勇(中共湖南省委原副秘书长)涉嫌犯滥用职权罪、受贿罪一案。
图为马勇受贿、滥用职权案一审宣判现场。郴州中院网站 图 湖南省委原副秘书长马勇受贿、滥用职权案19日在郴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宣判。记者了解到,马勇曾先后担任湖南省益阳市市长、益阳市市委书记、湖南省委副秘书长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