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达中心的新闻发布厅里,马布里举着手机,字字句句。发布台上,马布里的左手边坐着北京队总经理袁超。袁超为北京篮球辛苦工作了一辈子,从球员,到教练,到如今的总经理。在2013-14赛季开始前,他又为北京篮球完成一件大事,续约马布里三年。在CBA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前所未有。
袁超扭头看着动情的马布里。老马擦了擦眼睛,一度停顿数秒,捏下鼻子,还是继续读了下去。其实这发言稿,他已经来来回回念过很多遍了。他和北京队续约的事,早就定了,从那之后这些话就在他心里徘徊。发布会前把这些话写出来,边写边读边改。直到发布会开始前半个小时,他还琢磨发言是不是哪里会有不妥,还在斟酌。可面对着袁超,台下几十名媒体,这些已经无比熟悉的字句,还是让他鼻子发酸。他忍了忍,这一次没让眼泪真正滴落下来。
马布里早想到自己要哭这件事,数天前,在定下发布会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后,他就说:“我想我会哭的,天哪,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我就激动,就止不住地想哭。对于我来说,这是最大的肯定。我和北京队,我和北京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信任,是这种信任说服他们,给了我这样的一份续约合同。我不想再离开北京了,我想一直在这里打到退役。”
信任的建立需要时间,需要共同经历很多。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问袁超,老马岁数已经不小了,给他一份三年续约合同,担不担心他的状态。袁超的回答是:一点也不。
最开始,可不是这样。马布里刚到北京那年,北京队到美国拉练。球队告诉马布里,无论如何要跟球队汇合一次,老马到了之后,其实并没跟球队一起合练多久,主教练闵鹿蕾只看了一眼就放心了。老马看起来精瘦,壮实,一点没有过度放假的样子。可那时候,就是得这么看上一眼。相处两年后,他们很清楚向球队报到时,老马会是什么样子。
马布里说,他相信自己的状态不会有任何问题。
36岁了。在打球这行当里,算是老头了。可每一年向球队报到后,他的队友都会惊讶他的身体状态。今年,还是一样,到了训练场,换上训练服,队友们就围过来,称赞老马练得真棒,在他们看来,老马好像一年比一年强壮了。
过去的这个夏天,马布里练得确实比去年更好。上一个夏天,由于脚上做了手术,有两三个月的时间马布里没法训练,他只能躺在床上静养,什么都干不了。直到康复,把打进足部超过三个礼拜的钢钉取出来,才又能重新一点点恢复状态。手术对于一个球员来说是最痛苦的经历,因为这意味着有很长一段时间你根本无法正常移动,你的肌肉力量,心肺功能将彻底归零,而从零再拼回比赛状态,是无比痛苦的过程。那个夏天,马布里不记得在洛杉矶周围的小山上奔跑时吐过了几回。过去这个夏天,马布里是健康的,夏天的大半时间他都待在洛杉矶,和自己的训练师在一起为新赛季准备。
马布里说:“我不担心自己的状态,是因为我知道如何依靠训练来为赛季准备。每一个夏天,我都会花费很多时间在健身房里,这已经变成了我的第二种天性。为想要保持好的状态,这也是唯一的方式。因为我知道自己在健身房里有多努力,所以我清楚自己的状态会是什么样。”
北京队和皇马热身赛中场休息时,走进更衣室里,孙悦冲着马布里喊:你可真快!孙悦是北京队今年夏天最新的引援,这也是他和马布里同场打的第一场公开比赛,他被这位36岁老将的快攻速度震惊了。马布里不,他知道这才刚刚开始:“这还只是一场热身赛,我们还在准备新的赛季,我相信二十多天过去后,等到赛季开始时,我和我的队友们状态会更好。我们的目标就是把总冠军赢回来。”
从来到北京起,马布里就在说夺冠的事,而今年,是迄今为止他们在赛季开始时觉得距离冠军最近的一次。整个夏天,他一直在关注奥神四将的事,没事儿就发微信问球队,怎么样了,怎么样了,直到最后板上钉钉,签字画押,他心里踏实下来,在遥远的美国开始兴奋。这是他来北京三个赛季来,球队纸面天赋最好的一年。张松涛,李伟和黄海贝,补强了内线。马布里说:“我们再也不怕犯规麻烦了,过去两个赛季,内线只要有人过多犯规,就会影响我们的轮转。现在不会了,每一个内线都各有特点。”而这四人中最关键的是孙悦,马布里觉得孙悦的加盟,将改变北京队:“他有天赋,有潜力成为这个联盟里最好的球员之一,我看过他在全运会预选赛上的表现,看过他过去几年在国家队里的表现。他有出色的防守能力,在国家队他总是防守对方最强的进攻点,他也有出色的嗅觉,总能给队友创造机会,我们需要他在北京队干和国家队一样的事情,他的发挥对于我们来说太重要了。”
有了这四名引援,北京继续保持马布里和莫里斯的外援组合,保持北京的基础阵容不变,纸面天赋稳中提升。接下来北京队要做的就是努力,努力,再努力了。马布里说:“这是唯一的方式。纸面天赋不代表任何,只能证明我们比之前的条件更好,却不代表我们一定会赢。想要获胜,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以前我们不具备的现在有了,我们还得要比以前更努力才可能把这支新球队的力量展示出来。我不担心我的状态,我也不担心我们的努力程度。”
只有冠军才能让马布里,让北京队满意。可马布里想在中国做到的,不仅仅是赢得更多冠军。
“我想的是真正做到点值得回忆,能带来改变的事情。可能这很可笑,可在美国,我从来没想过这些。小时候,我想的是如何打进NBA,到了NBA是如何证明自己是更好的球员,再接下来就发生了乱七八糟的事情改变我的生活,把我带到了中国。现在,我终于明白我需要做的是什么了。我想尽我所能去带来一些改变,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将决定很多年很多年之后,人们用什么样的方式记起马布里这个名字。”
除了打球,他还想在中国做更多事情。
就在马布里宣布与北京续签三年合同时,远在云南香格里拉虎跳峡镇中心小学的孩子们又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来自红粉笔计划的十名志愿者们很快就要结束为期一周的教书时间,回到自己的生活里。马布里和他们一样到了虎跳峡镇支教,不同的是,他们待了一周,马布里只能带孩子们上一节课。马布里说总会时不时地想起孩子们:“他们比我坚强,是他们给了我力量。从小我成长的环境并不富裕,可看了他们的生活之后,我才意识到他们的成长有多不容易。可他们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那些笑容给了我力量,我想多做一些,努力把笑容更久地留在他们脸上。我知道我的力量,每一个人的力量都有限,可我想和每一个人一起尽可能地多做,我会再去看看他们,我会去更多地方和更多孩子们一起打篮球,一起欢笑。我想从他们身上一直获得力量。我从他们身上得到的,远比我给予的多。”
而在那之前,马布里将和他的队友们向着本赛季唯一的目标,夺冠冲去。
如何夺冠?马布里的回答是:努力,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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