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北京9月15日电 100年前的今天,陈独秀在上海创办《青年杂志》(后改名《新青年》),高举科学和民主的旗帜,向封建传统思想展开猛烈攻击,掀起了新文化运动的思想风暴。
一个世纪后,记者重新走访《新青年》留在北京和上海的主要遗迹,勾画这份划时代刊物的重要轨迹和时代回响。
箭杆胡同20号
百年纪念日前夕,记者走进位于北京市东城区的陈独秀旧居:箭杆胡同20号。旧居近日刚刚完成腾退修缮,虽然空荡荡的,但古朴整洁。
整体院落占地面积约250平方米,大门朝北,青石门礅两个,雕着石狮。院内有北房、南房,侧有耳房。据史料记载,北房及南房分别为编辑部办公室和居所,其他房屋为传达室、车夫等住处。
北京市文物部门介绍说,此次修缮根据科学考证和调研,在保持原有格局不变的基础上,以旧复旧为原则,恢复其历史风貌。
陈独秀的孙女陈红曾多次到此参观,见证了旧居如何从一个生活着6户人家的大杂院恢复成原貌。“爷爷曾带着父亲和姑姑在此居住,他在这里度过了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陈红告诉记者,她希望这次修缮能让更多的人了解陈独秀,了解新文化运动。
1917年初,陈独秀接受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邀请,成为北大文科学长。当年,陈独秀就居住在箭杆胡同20号(原箭杆胡同9号),《新青年》杂志编辑部也从上海迁到这里。
正是在这里,《新青年》由原来的陈独秀主撰变为同人刊物,由北大教授胡适、钱玄同、刘半农、李大钊等轮流编辑。正是在这里,这些著名学者一起秉烛夜读,探讨杂志的选题,讨论社会热点问题。
在这里,《新青年》杂志编辑出版了近30期。期间,胡适发表《文学改良刍议》,宣扬白话文为中国文学之正宗;鲁迅发表第一部白话小说《狂人日记》,揭露“吃人”的封建礼教;推出“易卜生号”,讨论人格独立和个性解放问题……
《新青年》创刊时每期只发行1000份,到1917年提出以白话文代替文言文后,猛增到16000多份,中国各地广大青年踊跃投稿。《新青年》由此成为一份具有全国影响力的畅销刊物。
一位学者曾这样评价:箭杆胡同,陈独秀在这里依托《新青年》和北大,投出了穿透腐朽旧中国的利箭。
回顾那段历史,北大历史学系教授欧阳哲生对记者表示:“追求民主、反对复辟,追求思想自由,系统清理中国文化、反思国民性,正是这几方面的追求把当时具有新思想的知识分子团结到‘新青年’的旗帜之下。”
北大红楼
从箭杆胡同20号出来,往北走十几分钟,就能看到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地标:北大红楼。
这座西洋古典风格建筑,因其主体由红砖砌成而得名。1918年大楼落成伊始,北大文科、图书馆、校部就搬进了这里,从此与新文化运动、中国的历史走向息息相关。
北京新文化运动纪念馆馆长郭俊英介绍说,红楼如今是全国唯一一家收藏、展示、研究五四新文化运动历史的旧址类博物馆,也是第一个陈列展示陈独秀专题展览的博物馆。
为突出旧址特色,红楼内保持原有格局,营造出五四时代的氛围。纪念馆目前有图书馆主任室、第二阅览室、登录室、第十四书库,以及新潮杂志社和学生大教室等陈列,还原出当年蔡元培、陈独秀、李大钊在这里工作,胡适、鲁迅在这里上课的环境。
走进大楼,右手第一间陈列室就是陈独秀的专题展,里面摆放着他的全身雕像,各类手稿、刊物、书法、老照片、老物件……甚至还有他被捕后的口供记录。
纪念馆新文化运动研究室副主任秦素银指出,陈独秀执掌北大文科后,不仅引入《新青年》的重要作者,还促使北大原有的革新力量如钱玄同、沈尹默、陶孟和等人成为杂志作者,“实现了新文化力量的大结集,从此新文化运动形成了集团性力量”。
在红楼外的一个180平方米平房内,《新时代的先声——新文化运动陈列》通过各期《新青年》、同人交往的书信手稿等176件实物和67张图片,全面展示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和中国共产党诞生的历史。
北大红楼既是新文化运动中心,也是五四运动的发祥地。1919年5月4日,北大等学校的3000多名学生从红楼北侧的民主广场出发,举行反帝爱国群众大游行,推动了中国历史进程。
欧阳哲生指出,新文化运动给五四运动做了一个铺垫,它对国家、民族、文化一系列问题的深入探讨,为五四运动作了思想和人员上的动员。“没有新文化运动,就没有五四运动”。
就在五四运动前夕,陈独秀发表著名的《本志罪案之答辩书》,表明拥护德先生(民主)和赛先生(科学)的坚定立场,“我们现在认定只有这两位先生,可以救治中国政治上、道德上、学术上、思想上的一切黑暗”。
谈到新文化运动留下的遗产,欧阳哲生表示,新文化运动对于民主和科学的发现,对于它们的价值的确认,是最重要的贡献。“我们如今仍然处在以科学和民主为核心的现代化进程当中”。
1920年2月,陈独秀为避免北京军阀政府的迫害,离京赴沪,同时《新青年》编辑部也随迁上海。
渔阳里2号
与喧嚣的商业街区淮海路仅一线之隔,今天上海市南昌路100弄2号——一处典型的两层石库门建筑,这里见证了近一个世纪前新文化运动的风起云涌。
“这里依然住着四户普通人家,1920年陈独秀先生将《新青年》杂志编辑部从北方迁来上海,他曾在此居住,也在此办公。”上海市地方史志学会常务理事汪志星说。
这栋建筑有着斑驳的乌木大门、典雅的红漆窗檐,依稀可见早年的雕梁画栋。据记载,当初这里的门牌号是“环龙路渔阳里2号”,房屋始建于1912年,迄今已有“103岁高龄”。
今天,这一新文化运动的见证地,挂有两块铭牌,一是“上海市文物保护单位《新青年》编辑部旧址”,另一块铭牌上刻着“陈独秀曾在此居住”。
在这处狭小书斋中,陈独秀先后发起成立了马克思主义研究会等,《新青年》在此完成了历史性的转型:从思想文化类的同人刊物转变为中共理论机关刊物。
《劳动界》周刊、《共产党》月刊等与中国共产党创建密切关联的刊物也在此问世。陈独秀还在此校对了陈望道翻译并送至上海的《共产党宣言》首个中文全译本,并迎来维经斯基、毛泽东等人,在此畅谈时事。
1920年5月,已“安家”上海的《新青年》杂志推出了《劳动节纪念号》。其中李大钊的《“五一”May Day运动史》阐述了五一节的来历和伟大意义,陈独秀的《上海厚生纱厂湖南女工问题》,运用马克思主义剩余价值理论直陈时弊。
《新青年》所呈现的新气象,被视为五四之后中国知识分子接受马克思主义,并与工人运动密切结合的重要标志。
自上世纪70年代起在此居住的赵先生告诉记者,2014年当地房管所翻修了这栋老建筑的屋顶,预防漏雨,这里的住户守护着《新青年》的地标,大家觉得今后这里会变成一座博物馆或者陈列室。
在上海时期,《新青年》编辑部内部也不可避免走向分裂。经过反复书信沟通,陈独秀与北京同人无法就杂志前途达成共识,胡适等人逐渐退出。
欧阳哲生指出:“刊物同人在面临办刊分歧时,主要采取书信往来交换意见,这是一种比较理性、和缓而稳妥的方式。他们非常重视在五四时期形成的人生经历和交谊,这种情感常常在他们遭受重大变故时表现得尤为突出。”(记者 章利新 张芽芽 许晓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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