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0日,青年古琴传承人毓璁向时代周报记者证实,国家文化基金的文化干部近期曾多次主动与其接洽,鼓励她申请青年扶持基金。据介绍,这笔扶持基金的总额十万计,如果经评估项目前景可观,则核准金额有逼近百万。“这在过去是不可能的。”
她曾考虑接受美国、日本等国的邀请移民,因为这些国家有着相对完善的非遗扶持政策,届时掌握多种中国传统古谱翻译技术的她,可以安于工作室内完成这份历史赋予的传承责任了结心愿。
在雒树刚执掌文化部后,去行政化改革有序开展。包括国家文化基金、非遗扶持基金等在内的多款国家文化扶持基金项目,也主动减少官僚作风,一改以往“拍脑袋”按地区层层拨付的做法,开始尝试主动深入寻找正统传承人,开放允许应扶持对象自由报送申请等与联合国相关机构接轨。
走样的“非遗”
2001年,昆曲作为中国的第一项非物质文化遗产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为抢救、保护昆曲,从2005年开始,国家每年投入专项保护经费1000万元,截至2009年,已实际投入5000万元。
自2006年起到2014年,中央财政累计投入35.14亿元用于非遗保护,其中30.4亿元对地方开展1372个国家级非遗项目、1986名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18个国家级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的保护工作予以支持。截至2013年底,各省共公布了9647项省级非遗项目,认定了7713名省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并通过省级财政予以不同程度的经费支持。
不过,包括中国昆曲申遗稿起草人、苏州昆剧传习所所长顾笃璜先生,以及《中国昆曲大辞典等昆曲工具书编委朱复先生等在内的专家们,多次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最痛恨各种打着非遗传承旗号,一边骗取国家扶持基金,一边行破坏非遗传承脉络之举。
比如,此前北方昆曲剧院(下称“北昆” )的《刺虎》,这部几年前的昆曲大制作,非遗成果展示,就引起过这些名家强烈不满。
《刺虎》是北昆开山大师韩世昌惊艳中外的看家戏,曾传授给梅兰芳,并被梅作为第一次访美演出的开箱戏。按照公开宣传,这部戏北昆共投入100万元左右。北昆的演务负责人李硕文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这笔钱主要来自中国文联、北京市文联、北京市文化局等单位的扶持昆曲拨款,“每排一个戏就给这么一笔钱,并且还负责提供演出场地的场租和演出包场费,不管有没有人看”。
但据时代周报记者了解,其时北昆的演出版,其实是花80万元,请来南昆代表,江苏省昆剧院(下称“省昆” )胡锦芳教授的。也就说,观众们看到的“北昆”代表作,不知不觉已经被置换成“南昆”作品。
而胡锦芳却告诉时代周报记者等人,一方面,到她手里的连各种名目的补贴都算上,也没超过20万元。另一方面,胡锦芳则发现,即使她想将自己所学南昆的精华倾囊相授给北昆的学员,北昆的学员却总要以“北昆有北昆的特点”为由拒绝接受胡锦芳这个老师的意见。“我也气不过,真不明白她们不认同我的传承还请我来做什么?”
与北昆传承同脉的王世宽则为北昆辩称,通常在我国一个院团或者个体申请扶持基金项目,所能获批的金额往往比较小,因为主管部门会认为人力物力需耗不大,而如果需要外请省昆来合作传承,则显得动用了地跨南北的两个演出团体的很多人,这样申请起来名目也显得庞大,可以获取的扶持基金也就更多。本来一个团申请只给50万元,两个团绑在一起就可以申请100万元了。而在中国行政拨款划拨的潜规则下,一般部委层级划拨出50万元的资金,经过层层划拨与截留后,到达地市级文艺团体的金额最多仅能达到25万元,而到达区县级演出团体后往往可能不及10万元。为了多拿到些经费,院团这样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混乱也在其他的非遗项目,如古琴中出现。
包括毓璁在内的多位民间古琴传承人告诉时代周报记者,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确定古琴世界级非遗传承人标准之一,首先就是要求必须为绝对民间传承,而非音乐学院培养的音乐从业人员。
而中国却大量地将扶持资金投入到音乐学院批量生产古琴毕业生上。但是,中国的音乐学院们当下推行的教育体系几乎是沿袭西化教育体系的,因此古琴专业学习者,绝非是按照传统的“以琴为六经学习佐器”的规矩,因此造成对古琴音乐文化的错解常常出现。
比如,有音乐学院硕士毕业生将古训“非命将绝不可弹”的绝杀之曲《广陵散》略加删繁就简的改动,换标题作《中国欢乐颂》向国家申请非遗扶持基金。结果这个曲目成功地被当作全新的古琴创作曲目,获得了国家各种补贴与扶持基金在内的近百万资金。
此举很快被古琴界民间传承人们发现,众人表示,国家的非遗扶持基金给错的问题尚且次要,但该曲被作为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等栏目的非遗主题节目反复宣传播出,才是对中国古琴传承最大的破坏。“此举比赵高的指鹿为马尤甚。”毓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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