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生了吗?!
国人熟识的见面,彼此间的招呼,最体现他们的生活纠结。
很久很久以前,“吃饭了吗?”无疑是最纠结的关怀,因为物质短缺,不成饿殍,便是幸事。后来相继是“留学了吗?”、“下海了吗?”、“离婚了吗?”、“涨停了吗?”、“买房了吗?”……直至当下“幸福了吗?”。
这中间,一个横亘二十年的热点招呼,就是“怀上了吗?”或者,“你有了吗?”。
初听时很白痴的。“怀上了吗?”不该是国人间的询问,而应该是某些白种人间的探询,他们往往海马一样不容易抱卵,而中国人,谁都知道,13亿的人口总量已足够诠释民族顶级的繁衍力。
问题是,尽管专家认为:“目前全国没有一个大样本的调查来证实生育困难人群有扩大的趋势。”但事实上,感觉告诉我们,我们的周围的确到处是探头探脑而目光游移的询问:“怀上了吗?!”“你,生了吗?!”街头巷尾的潮论如同螨虫一样爬满我们的鼓膜——“我们的上一代,太容易怀上了,弄堂里到处是赤脚狂奔的‘阿八头’、‘阿七头’,现在,为什么这样难?!”
是啊,现在为什么这么难呢?曾几何时,我们的民族,三千年来,人口就没有过亿,即令盛唐富宋,人口最多时也就八九千万。
但一个物种的植入就改写了我们,据说正是土豆和红薯的泛滥,使我们的人口总量于康熙年间轻松过亿,以后一路狂奔,直达巅峰。
会不会又有一个奇迹的植入,让我们既能“瓜瓞绵绵”,又能“总量恰当”呢?
(主笔 胡展奋)
求子若渴
造化弄人。让容易的太容易,让艰难的太艰难。那些仍在漫漫求子路上蹒跚而行的人们,每天都在上演着人生悲喜剧……
你幸福吗?幸福是什么?
如果话筒伸向一对求子若渴的夫妻,他们会告诉你:幸福就是拥有一个宝宝。
按照全世界不孕不育发病率10%-15%计算,每十对夫妻中就有一对会遭遇生育障碍。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除了那些自然法则中的“不幸者”,在中国当代社会,工作压力导致的亚健康、环境恶化、高龄怀孕、人为流产增加等原因制造的生育困难群体,也在逐步壮大。
每一个生育困难家庭,都有一段辛酸的故事。
生孩子,那么难
那是一个暴雨如注的早晨。
一个浑身湿透、满脸泪痕的中年女子跪在诊室门口,语气哀婉地央求着:“我想要个孩子,我想要个孩子,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求求你们了!”
这位长相清秀的蔡姓女子是个温州富商,房子、车子、票子一大堆,可就是没有孩子。为了好“孕”,多年来跑遍全国各地的“特色”医院、“特色”门诊,会过多次名医大师,吃过无数中西药物,尝尽无数痛苦手术,最终依然“腹中空空”。
她说自己永远记得那一天,当她找到专家要求做怀孕的最后一步努力——试管婴儿时,头发花白、慈祥的著名老专家用悲悯的眼神望着她:“你还是不要白费钱了,我认识不少产科医生,我会让她们帮着留意,有合适的弃婴时联系你收养一个吧。”
她把一位中医专家当成了最后一根稻草,请老专家用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来帮帮她。“她的情况真是太糟糕了,输卵管严重堵塞,子宫完全变形,卵巢功能低下,人家连试管婴儿都不给做了。我当时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说先治疗4个月看看吧。”老中医俞瑾说。
也许是心诚则灵,也许是造物主也被蔡女士经历的磨难和勇敢所感动,在治疗半年之后,蔡女士奇迹般地怀孕了。
可医生毕竟不是造物主,他们也无力改变这样一种事实——国人的生育能力近年来不断下降,已婚人群中不孕不育比例不断上升。
张丽和老公朱强过着让人羡慕的优质生活。张丽在一家世界500强企业任公关经理,朱强开着一家贸易公司。从约会开始,他们就打定主意要做一生不要孩子的“铁丁”。结婚的时候张丽已经28岁,而老公大她5岁。
就这么过了七八年无牵无挂、满世界瞎跑的日子。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张丽忽然发现一个事实:朱强开始喜欢孩子了。“老公眼睛跟着每一个见到的宝宝转,抱起来哄啊逗啊的,不厌不烦。他常有意无意说起孩子的事了。出去吃饭,朋友们个个带着小孩子,只有我们两个甩着手,有点不自在了,一次吵架,他终于说出了‘个个都有个后代,只有我没有’的话,这一情景刺激到我了,我开始动摇,希望他热切眼神望的是我的孩子而不再是别人的娃娃。这一动摇哇,就像老房子着火一样,稀里哗啦烧得不可救药,才发现原来我对孩子也是那么地渴望了。”
然而事与愿违。已经35岁的张丽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发现,想要孩子没那么容易。医生诊断张丽输卵管双侧严重积水。
“积水是什么?是炎症造成输卵管完全不通并闭锁,产生的含菌积液储留在输卵管里,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圆球。看过的医生都摇头了,不用她们摇头,我自己早把头快摇下来了,我知道这基本上等于宣判我今生生育无望了。因为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输卵管功能已破坏了,就算还好,也只能是做造口术放掉积水,但就是做造口术,复发率也极高,积水会返流,破坏子宫内环境,就算做试管也极难成功。我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找专家希望做造口术后结扎输卵管,做试管婴儿试一下,结果,医生全都不答应。”
听到医生宣判自己“死刑”的那一刻,张丽万念俱灰,回到家就向朱强提出了离婚。“我不想背负这个太重的包袱了,真心地希望他能另觅贤妻,传续后代。”朱强坚决地拒绝了张丽的提议,于是两个人开始了漫长的求孕经历。
吃过各种偏方、秘方,打针打得密密麻麻,喝药喝得天昏地暗,经过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令人难堪的、钻心疼痛的检查、手术和治疗,仍无结果。
张丽再次灰心,又是朱强说,“坚持吧,一碗碗药下去,就是一个个希望升上来,也许有一天,老天能看到能感动,那时我们就有了孩子了吧。”
张丽的情绪渐渐失控了,低落绝望,暴躁易怒。朱强也渐渐不耐烦了,不再那么关心,没有了那么多的宽慰,两个人都跌进了痛苦的深渊,伤人的难听的话也都说出来了,婚姻摇摇欲坠。到后来,朱强开始话少,开始晚回家,开始回了家也是上电脑,不到后半夜不睡觉。开始谁也不再多说了。谁都清楚婚姻这条船正在搁浅,到最后一步只是时间问题。
“以前认为生孩子嘛,小事情,想生随时生啊,所以没有也坦然。但当得知自己成了不孕不育患者时,反而激起了一种不可得却偏想得的欲望,并被这欲望烧得没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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