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哈医大血案余波未平,北京人民医院再演刺医惨剧。医患关系何以发展到如此紧张的局面?患者与医生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不知从何时起,医生成为冷漠、傲慢甚至腐败的代名词。他们在不对等的医患关系中处于绝对优势,对病人缺乏基本的尊重,少数医德败坏的医生欺骗病人,小病大治、索要红包,使得医患之间的矛盾不断积聚。
类似的逻辑被媒体反复报道时,医生负面的印象,就成为公众的刻板成见。于是,哈医大刺医案后,公众并不同情医生的情绪就不难理解了。不过,医生心中也有一肚子的苦水,在一个并不成熟甚至很多谬误的医疗体系下,他们有时也是代罪羔羊。
在连发多起刺医惨剧之际,法治周末用更微观的视角,深入地探究医生和患者的无奈,并反思医者如何继续坚守《希波克拉底誓言》,以期实现医患之间深度的沟通与交流,从而获得公众的理解和认同。
最终,我们期望,惨剧不再重演。
关于医生:那些你不知道的苦
活多,钱少,一身病,自称在医患关系中处于弱势的医生,在屡屡发生的刺医血案面前,既愤怒又悲哀,甚至想要放弃,但第二天他们依然会出诊
法治周末记者陈霄
4月22日凌晨4时,北京朝阳医院,急诊室里,拒绝进行破伤风皮试的患者叫上同去的男友和另外两名女伴,强行进入治疗室,对护士围攻殴打,护士头部受到严重外伤,治疗室内的医疗设施也遭到损坏。
这条微博消息在医生群体中悄悄流传,愤怒、失落和对同行的祝福一并传递。
就在9天前,北京人民医院发生刺医血案。耳鼻喉科大夫邢志敏被人刺伤颈部,鲜血直涌。行凶者当场逃走,作案动机不明。
此时,距离哈医大“3·23血案”仅21天。凶手的刀子刺在邢志敏的身上,也在医生和患者之间,又划了一道鸿沟。
“我们既愤怒、又悲哀,我们想要放弃,但是明天我们依然要出诊,依然要查房。”一位医生在博客中写道。
为(杀)伤医事件叫好,在评论中对医生踩上两脚,在这些怨气冲冲的宣泄里,又有多少人真正了解医生的苦?
活多钱少一身病
对于绝大多数医生来说,留给他们用来伤感和愤怒的时间其实少得可怜。
早上一般7:30到医院,做当天的准备工作;8点整去病房查房,开医嘱;半个小时之后,准时进手术室,一呆就到中午;没有手术就坐诊看病。中午一般有1个小时左右的吃饭和休息时间;下午继续看病,在病号过来的间隙里整理出院病历。看病、做手术、写病历,这就是北京某三甲医院医生许铭一天的全部工作。
如果需要值夜班,就从当天上午8点工作到下午3点,短暂休息后,从下午6点一直值班到第二天上午8点,8点到12点正常上半天班,然后可以休息半天。
“都说司机疲劳驾驶容易出事故,医生高负荷运作,还不是这样一天又一天。”许铭说。
北京一家著名三甲医院的医生王品则向记者抱怨,医生的高负荷工作量中,有很大部分被各类记录、书写所占据。
例如病人入院当天,诊断依据、鉴别诊断,首程、在病史、体格检查、辅助检查,全部得按八股格式一条条写好,手术无论大小,全部要写术前小结,连急诊病人也不例外。
“现在是电子病历还好些,过去所有的医疗文件都不允许涂改,一页纸快写完了,出了个错字,就得全部重写。”王品回忆,当时修炼多年的医生甚至能用刀片把个别写错的地方刮得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按照三级医院的规定,病历要评级,如果被查出丙级病历,医生会被扣钱。
高强度的工作,救死扶伤的价值,医生的收入却并不高。以北京为例,王品透露,一般医生月薪也就3000元左右,高级职称大约达到五六千元。
医生的另一部分收入来源于奖金,这与医院的经营状况及医生个人的绩效挂钩,例如医生看了多少病人,挂号费、检查费、住院费、手术费等。
许铭说,每天看多少病人,医院一般也下达有任务量,比如每半天三四十个。但实际上挂多少号一般由医生掌握,量力而行,有些医院的医生甚至有每半天放八九十个号的纪录。
忙碌而不规律的工作下,医生也落下一身毛病。
最常见的,没有规律的饮食,得了消化道溃疡;没有足够的睡眠,出现了神经衰弱;为节约时间少喝水少上厕所,患上了尿路结石;手术台前长时间的站立,弄成了静脉曲张。
王品告诉记者,这些病在医生中很常见,比例约占到60%以上。这还不包括在充满有毒物质和射线的环境中暴露所受的伤害以及女医生在高强度、高污染环境下的流产和不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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