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省选调生定向考录现场。面试结束后,考生向考官们鞠躬致谢。
在某选调生的论坛里,用户的积分等级是按照行政级别的体系来设计的,积分低的是“副科级”,高的可以达到“正省级”。
最初,肖岳很瞧不起身边一位选调生,他把主要领导的工作特点和点菜偏好都进行了总结。但他现在有点佩服这位同龄人:“他说这是为了更好地领悟领导工作意图,开展工作。从效果看,有时候真是事半功倍。”
毕业后在西部的一个小镇上工作了两年多,肖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
他戴着光环而来:重点大学优秀毕业生,党员,学生干部,选调生——也即各省组织部择优选拔的一批应届生,被安排至基层“锻炼”,日后可能成为重点培养干部。
肖岳期待着被提拔和重点培养的那一天。刚来时,他豪情万丈,想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小镇上大干一番。现在他觉得,与其说他改变了小镇,不如说基层官场改变了他。他没干成什么事,反倒习得了一套官场生存法则;以前爱写诗的文学青年,现在下笔就是“高度重视”、“亲切关怀”;当然也有长进,以前一瓶啤酒能喝吐,现在酒量大增。
令肖岳焦虑的是,传说中的“提拔”不知要等多久。他身边一些“有背景”的选调生,已调到了县里甚至省直机关。
中国的选调生数量,正以每年超过万名的速度增长。许多人都经历过肖岳这样跌宕的心路历程。不少人离开,少数的幸运者获得了提升,更多人继续在基层工作,等待未来的机会。
尽管结局各异,但选调生因为特殊的政策,对大学生的吸引力依然不减。如今招考旺季又至,新一批选调生又将离开校园,开始他们与基层官场的新碰撞。
初入官场,端茶倒水干半年
肖岳对初到乡镇的场面记忆犹新:刚一下车,行李都没来得及放,就被拉到一个餐厅包间,那里坐满了各位领导。还没动筷子,他就被要求与所有人喝上一圈,和几位主要领导还要多喝几杯。
晕眩与呕吐,是许多选调生的基层初体验。肖岳第一天晚上便空腹醉倒了,那种难受的感觉让他发誓不再沾酒。
这当然是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接风酒席只是起步。领导们总说“酒量就是工作量”,他不敢怠慢。最多时,肖岳一天喝了三场,结果在床上躺了三天。
酒局之外,工作的头几个月里,肖岳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打扫几位领导的办公室。有时,这是他一天工作的全部内容。
让肖岳最感头疼的,是在开会时端茶倒水。不是怕累,而是他以重点大学本科生的智商,依然在很长时间内弄不明白“什么时候倒水”和“先给谁倒水”这两个问题。
端茶倒水、打扫卫生这两件事,广东选调生朱华也干了半年,“我当时也想不通,这是一个临时工就可以干的嘛。简直是浪费生命。”
后来有些人明白,不是乡镇领导有意要让他们端茶倒水,而是一时安排不出别的工作。选调生受省委组织部统一选拔和管理,头几年多在偏远乡镇锻炼,但当地并没有专为选调生设计的培训岗位,基层工作又不易上手,他们往往只能在端茶倒水中认识人、熟悉工作。
当工作逐渐上手之后,状态转变是巨大的——刚来时,除了端茶倒水便无所事事;一年后,一天到晚忙得团团转。从党务到计生,从驻村工作到合作医疗,从信访到森林防火,从扶贫到妇联,选调生们什么都干。尤其是打字、复印之类的活儿,干部年龄老化、文化层次不高的乡镇里好不容易来个大学生,就都交到了选调生们手中。
朱华终于见识了基层工作的辛苦和千头万绪,“乡镇干部都是万金油。”因为工作太多,她不得不每个周末都加班,一个月回家不到一次。她认为,这也体现了领导对选调生的期望很高。“像组织部门就说了,选调生就是后备干部的培养,方方面面的事情都会去接触。”
在江西赣州工作的选调生蒋超也认为,一定要适应基层“分工不分家”的工作状态,“让你去干活是信任你,你应该高兴才是。”
蒋超还在读大一时,就将选调生纳入了人生规划。他先后参加了2次“国考”、5次选调生考、2次事业单位考、1次村官考和2次地方公务员考,转战南北考试12次,在每晚二三十块钱的旅馆住宿,拿五个馒头一根大葱填饱肚子,终于梦圆。
到基层后,来自山东的他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是语言不通:在“十里不同音”的南方农村,没有同事当“翻译”,蒋超听不懂村民说什么,村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在蒋超看来,比语言更重要的是领导。“到基层后,遇到一个好领导很重要。一把手的施政风格,对地方发展影响很大,当然也包括年轻干部的进步。”蒋超说。
蒋超庆幸自己遇到了好领导。他在街道从事新闻宣传工作,被授予很大的“自主权”。领导对他只提了两个要求:这个任务全部交给你,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情;以正面宣传为主。“有些人就没那么幸运,领导不信任你,写新闻报道都会被反复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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