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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点并校背后拯救乡村学校的公益尝试

2012-03-12 14:27 来源:中国新闻网

  

  小蒜小学过年后开学,住在附近的学生们步行上学。摄影/韦亮

  拯救乡村学校的公益尝试

  或许,在润物无声的行动背后,正孕育着为农村孩子提供优质教育的良方

  保留必要的教学点。

  提高农村学校的教学质量。

  加强寄宿制学校的建设和管理。

  加大寄宿制学校学生生活补贴力度。

  ……

  面对着撤点并校十年阵痛,无数专家学者给出了上述共识。在这些表述背后,一些民间公益组织与学术团体,在陕西、山西、甘肃,在河南、贵州、云南等地,正与地方政府共同将这些设想变为现实。或许,在它们润物无声的行动背后,正孕育着为农村孩子提供优质教育的良方。

  中国滋根:“一校一村”构想

  早上6点出发的班车,中午1点半才到达县城。下着大雨,班车不时陷入黄泥路。一车村民用柴禾铺路,前面有人拉,后面有人推——这是2007年10月,从山西石楼转角小学前往县城的一次路程。中国滋根山西项目负责人刘磊,至今记忆深刻。

  “滋根”意为“滋润根本”,滋根基金会1988年在美国纽约成立,由港台的留美学生发起。中国滋根乡村教育与发展促进会则于1995年在民政部正式注册,主要工作是支持中国贫困农村和进城务工群体。

  大学毕业后,刘磊便加盟滋根,驻扎石楼。那时,转角小学没有大门、没有操场、没有英语老师。偏远宁静的黄河边,这个千年古村里的小学一旦撤并,当时的33个孩子就将流失。

  中国滋根决定出资捐助。维修窑洞、聘请教师、整修操场,添置篮球架、图书角,让孩子们每天吃一个鸡蛋,等等。刘磊还教会孩子一首自拟的小诗:“小朋友,我问你,你的学校在哪里?我的家乡在转角,黄河边上枣林里。”

  没有音体美老师,滋根大胆地请来学生家长。有的是剪纸高手,有的是伞头能人(秧歌领舞领唱者),为孩子们进行乡土教育。最终,转角小学发展成一所寄宿制完全小学。

  在另一处保留下来的田家岔小学,滋根除了资助学校,还帮助组建村庄秧歌队、投资核桃苗种植,实现了村校互动、村民互动。几年下来,这种模式被称为“一校一村”项目群:为村庄保留学校,由学校繁荣乡村。

  如今,中国滋根理事、北京师范大学教育管理学院余凯副教授,有了一个更大胆的设想。他计划挑选一所小学,将赋闲的学生家长们组织起来,为学校提供种菜、做饭、养猪等后勤服务,再通过亲子阅读等活动,一点点把公共社区建立起来。

  不过,在此之前,他说自己首先要为孩子做三件事:“烧热水、添厚褥,在宿舍里挂上中国地图、世界地图。”

  为什么要资助这些即将消失的学校?杨贵平,滋根创始人之一,曾多次面对这样的疑问。她回答说:“村民们希望能保留家乡,能保留学校,这愿望也许能实现,也许不能,但就在眼前,至少我们的支持,老百姓是得益的。要不然,所有贫困地方都不要支持了。”

  西部阳光:驻校社工项目

  写“我”字,只写前两笔,一横还拉得很长;还有的汉字,只写偏旁或部首——这不是什么字谜,而是出现在一个六年级男生写给驻校社工李鋆的信件里。

  但其实,这个男生只是想看看,李鋆会不会跑来问他。如果社工去问:你写的是不是这个意思?下次他就不再这样写了。这其实是一种试探,来自一个孤独、冷漠而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让李鋆心疼。从2011年秋季学期起,她以北京市西部阳光农村发展基金会驻校社工的身份进入甘肃省陇南市成县大坪小学,社工信箱是她与学生们交流的固定渠道之一。

  西部阳光的驻校社工项目始于2011年。6名像李鋆一样的社工,男女搭配分为3组,分别驻扎在成县的3所寄宿制学校。作为致力于改善西部农村教育的公益组织,西部阳光发现,从2006年起,偏远农村地区大量兴建寄宿制学校,而依靠驻校社工解决小学生的成长问题、带动生活教育,正是对西部农村孩子的重要服务和西部教育的全新探索。

  起初,学校不理解社工是做什么的,他们极力邀请这些大学毕业生们担任各科老师。被婉拒后,学校还奇怪:怎么还有不上课的老师?

  其实,社工们也不愿意被孩子们称为“老师”。自我介绍时,他们会说:“我们是来陪伴你们的哥哥姐姐。”这些哥哥姐姐,带领孩子们做游戏、玩彩泥、画布画、听音乐、看纪录片。他们上综合实践课,开展广播站,组织象棋比赛、师生拔河和趣味运动会,每天,他们还给孩子们写信,谈心。

  有一次,驻扎在甘肃成县王磨学校的社工王婕,给六年级学生上了一堂问答课。一个纸盒子隔成两半,男女同学分成两组,分别写下想问对方的问题。男生们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有些女孩,长得那么漂亮,却常常说脏话?”——这个问题显然意有所指。

  王婕没有点破,引导着男生说出他们欣赏的女生品格。这堂课之后,那个被隐晦点名的女孩果然言行端正了不少。

  在最终得到学校的承认之后,西部阳光希望,这一模式能够引起当地教育系统重视,由政府购买社工服务进入学校,使更多被迫离家寄宿的孩子们受益。

  社工们的心愿则很简单。王婕说,“希望能为孩子们拘谨的寄宿生活带来快乐和自由,希望能给他们这段成长过程留下些什么。”

  REAP:用实证数据说话

  晚上睡觉时还想着明天的功课?被别人说了坏话,是不是想立即报复?你是不是经常想从高的地方跳下来?这些问题,出现在农村教育行动计划(REAP)的一份标准化心理健康测验量表上。

  2008年4月,REAP 首先对陕西省10所寄宿学校的2000多名学生进行了身心健康调查。那年暑假,REAP又对30所学校的生活老师培训,并请他们回到学校后开展工作。

  一年后,REAP用同样的测试工具、同样的检测人员,对同一批学生进行再次评估测试。结果显示,生活老师的培训干预取得显著效果,存在心理问题学生的状况得到了显著改善。

  在发给班主任的学生行为记录表上,REAP项目组成员、西北社会经济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史耀疆看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女生做好事的次数增加了,男生做坏事的次数减少了。由此,项目组给出了“将生活老师纳入正式编制,确保寄宿生有专门生活老师管理和辅导”的政策建议。

  REAP希望,在社会科学领域引入自然科学方法,将随机干预实验的方法用到教育中来。他们将学生分为干预组和控制组,进而判定不同要素的作用,最后为政策制定提供可靠和清晰的实证依据。

  比如,他们启动了贫血研究项目。首先对陕西省9个贫困县的4158名四年级学生进行了血红蛋白水平的检测,发现贫血率竟高达39%。随后,项目组随机选定了甘肃的两组学校分别进行营养支援计划,一组学生每天服用一粒咀嚼维生素,另一组学生每天得到一个煮熟的鸡蛋。7个月后结果显示,维生素对改善学生贫血状况作用较大,但鸡蛋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手机短信是不是让农村家庭了解贫血问题的有效途径?“事先资助承诺试验”能不能让贫困生报考他们心仪的大学?这些问题,都可以通过类似的方法得到解答。这项已持续5年的计划,也可以看成是一项学者主导的大规模实验研究,同时将地方政府、教育部门、企业等紧密联系。

  2012年,REAP开展的项目之一是“校长激励计划”,由项目组提供每天每个学生1元钱左右的补助,请120位学校校长各自制定方案,最终明显改善贫血状况的,将对校长给予物质奖励。有的校长想买水果,有的校长想买肉,还有的打算吃维生素……不论怎样,一年以后,数据说话。

  2011年底,国家启动了农村学生营养改善计划。史耀疆教授说,他们正是希望以这种方式,为国家提供建议,“我们做的,正是政策的模拟与实验,探索新的发展方法。”

  (中国新闻周刊)

责编:万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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