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焦虑着中国还有那么多连片的贫困地区如何脱贫致富的时候,戴了16年小康帽子的山西大同县,终于成功返贫了。一个在辛劳的跑道,一个在喂养的怀抱,大同县享受完政绩的荣耀之后,发现还是享受喂养来得实惠。戴着贫困的帽子,一伸手,钱来了;一挥手,税免了。既然跑着不如躺着,那顶中看不中用的小康帽子,不戴也罢。
一个人想富很难,想穷太容易了。10年时间,几任领导心往穷处想,劲往上面跑,大同县如愿以偿,成功脱富。今年1月16日获准贫困,当即从省里跑来了1000多万;5天后,工信部主动打来电话,要派人前来接洽扶贫事宜。成功返贫的大同,滋润的日子终于来了。
戴着富帽过穷日子,戴着穷帽过好日子,这种社会生态,估计别国少有。如同一个游戏,无论16年前大同的领导虚领了一顶富帽子,还是今天大同的领导要死要活把穷帽子讨回来,混乱的政绩观是问题,但问题的关键更在于这个游戏的设计本身有漏洞,在游戏规则的制定与执行上出现了问题。
贫与非贫,是由政府的一纸“准贫证”来界定的,即便邻近的两个县,经济状况大同小异,但戴着不同的帽子,却有着放养与抱养的天壤之别。按说小康的帽子,也不该是想戴就能戴的吧,总也应该有个验收的标准吧,但再形式的门槛,都守不住人为的力量。在大同县的换帽游戏中,你猜不透目前中国的穷富两顶形象的帽子,究竟还有多少被人为地戴错了,戴歪了。
大同成功返贫,是最具典型意义的批评样本,它集中暴露了扶贫工作从政策制定,到监督执行中的脱离实际、粗放随意。当地官员在成功返贫后感慨,“有了这个文件,就好办了。这就是尚方宝剑。”说穿了,是一种挟贫之气,挟上之气,撒娇之气。当脱贫不再是政绩的追求,中国的贫困地区扶持政策,已经到了需要全面反思的阶段。它不是坐在办公楼里看看报表、拿国家财政切切蛋糕、听跑贫进京的官员诉诉衷肠这么简单的事。在扶贫权力机构的手中,每一个数字,都凝聚着民众的血汗,都倾注着共同富裕的期待,都有着合理公平的巴望。如果拨下的这些数字,不能像投资与播种一样考核收获,不能将喂养的成本与成长的速度挂钩,就会有更多会哭的孩子,重回喂养的怀抱。
中国贫富地区的差距,固然与客观的环境条件有着必然联系,但与一地带头人的作风与能力也有着必然联系。如何在扶持贫困的过程中,让会哭的孩子喝到奶的同时,有学会觅食的意识、有主动觅食的能力,有与其他地区一起真正能够跑在小康的同一条路上的竞争能力,还离不开制度的激励与约束,离不开勤政的监督与管控。如果戴上贫帽反能衣食无忧,谁会愿意去创富的路上奔跑?如果一个地区的领导,把精力放在求贫上,谁还会有精神去带领群众求富?
会哭的孩子叼着奶头不愿长大,看上去是孩子的问题,其实是大人的责任,最终拖累的,是整个家庭的奔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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