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考火灾,阴霾未散。据媒体曝,24年来,袁厉害收养了超过100名弃婴,为此她被称作“爱心妈妈”。在公众印象中,她是个“中国式好人”——善良无私、生活悲惨,但爱心饱满。但最近,《人物》杂志披露了袁厉害的“另一面”——将收养的孩子以残疾程度和相貌分等级;自购或自建房20多套;为维持好人形象,不敢花钱露富。(2月5日《人物》杂志)
在此之前,袁厉害几乎被塑造成了“道德完人”,她以制度空白和官员渎职的受害者形象出现,在舆论场中,也激起普遍同情。可如今,媒体的多面爆料与逆向挖掘,却将她拉下道德神坛,也颠覆了不少人的想象。两个“袁厉害”,似乎相去甚远。
从“社会良心”到精明市侩的“厉害女士”,袁厉害公共形象的转身,并不华丽。从充满敬意同情到质疑声泛起,坊间态度的改变或转向,也标志着“道德偶像的坍塌”。洒落在袁厉害头顶的高尚光环,正在渐次褪去。
袁厉害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非争议,注定难以消退。好或坏的非此即彼二元论,也没法勾画她的复杂轮廓。从碎片化的细节还原看,袁厉害的人格脸谱,确实很繁复:她收养了众多孤儿,却未必是平等对待;她与政府部门或有默契,未必是紧张对立;她精明又普通,爱心与私欲并存……尽管有些真相仍在“潜伏”,还需打捞,但可以肯定的是,人性复杂,积成了她的荣耀与负累。
摒弃了溢美式拔高,袁厉害跟刻板化的“好人形象”之间,确有错落。就像某些网友说的:她未必契合“崇高无私”的一锤定音,但却是个真实可感的人。她确有道德瑕疵,但断言她的行善,只是沽名钓誉、谋取私利的筹码,还言之过早。
人性的纸张上,有褶皱很正常,将其神化与妖魔化,都会陷入评判极端化的境地。在被收养孤儿的声音缺席等情境下,揪着袁厉害分等级、做生意、有钱不敢花等“污点”不放,或许缺乏包容,易造成误伤。
将弃婴区分对待,委实刺激民众情感。可也有人认为,人之感情很难均摊,有亲疏之别,也合乎人性。至于囤积房产、不敢花钱,若非以收养弃婴之名敛财投机,就纯属私事,无可置喙;就算袁厉害在财产问题上确有撒谎,把好人声望当积累财富的资本,也未必不可包容——平心而论,苛求她毫无保留地行善,消泯私欲,是种道德绑架。
袁厉害不是道德完人,只要恪守权责边界,就无须承载“道义责任的强加”。我们也不能拧着“道德典范”的密码,去解读她的作为,挤压她的私权空间。实质上,她承受的爱与骂,恰是公共救济缺位下个体行善的尴尬:因福利院等载体的匮乏,制度性救济的缺角,袁厉害的私人收养,本就游离于“合法”和“非法”之间。当个体行善与制度丰满的裂缝无法缝合,必然留下广阔的灰色地带。
个人收养,或许能为部分弃婴的生存兜底,却没法充当制度替代品。复杂人性,也难以支撑起公共救济架构的稳固性。对袁厉害而言,她首先是人,她的私权与尊严,不该镶在镜框里;她承受的毁誉,也托不起制度空位的缺憾。(佘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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