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3月就能出院的小华(化名),目前还在广州市妇儿医疗中心的PICU里住着。新快报记者 孙毅/摄
昨日,小华的父亲胡国虎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新快报记者 孙毅/摄
广州市荔湾区法院昨日第二次开庭仍然无法调解
新快报讯 两年前，如果不是一场灾难性的流行性重症缠上四个月大的女婴小华(化名)，她现在是一位漂亮的小女孩，缠在父母膝下撒娇。然而，她因一场大病而留下后遗症，面部、四肢皮肤软组织感染并坏死——鼻尖缺损，四肢伤疤累累。
让人揪心的是，虽然医院多次通知称小华已痊愈可出院，但在这两年里她的父母却坚称由于医院救治不及时而导致医疗事故，要求院方承担女儿今后的整形费用，并以此屡屡拒绝领回女儿。小华成了“医院留守儿童”。
两年来，小华吃喝拉撒，全在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下称“妇儿中心”)，从一开始住院治疗到康复期，目前产生的医疗费用高达42万余元。
去年底，妇儿中心遂向广州市荔湾区法院起诉，将小华及其父亲胡国虎、母亲刘某某作为被告，要求被告将孩子接回，履行抚养义务，并赔偿医疗费42万多元。
今年初，第一次开庭，法院调解无果。
昨日，荔湾区法院进行第二次开庭审理，原告与被告仍各执一词，依然未能达成调解共识。庭审结束后，胡国虎面对媒体的采访仍坚持自己的做法：“就算判我输了，我也不会接回女儿。哪天医院把原来完整的女儿给我，我才接回来。”
病程
面部皮肤坏死 活了命毁了容
2011年11月9日，家住广州荔湾某旧居民楼的胡国虎夫妇迎来女儿小华的出生。在他们拍下的女儿照片里，小华大眼睛、高鼻子，让人看着喜欢。
2012年3月13日，四个月大的小华突然出现持续高烧，全身皮肤瘀斑。父母立即把她送往位于人民中路的妇儿中心救治，当时她已经出现抽搐和休克。
经抢救，小华虽苏醒过来，但高烧一直未退，两天后，她被转送到该院的儿童重症监护室。该监护室主任陶建平是小华的主治医生，也是此后打官司的原告代理人。
“当时整个人全身的皮肤发黑，像烧焦一样。”陶建平说。小华被初步诊断为：暴发型流行性脑脊髓膜炎，脓毒血症，毛细血管渗漏综合征，肺部感染，急性细菌性结膜睑缘炎，面部、四肢皮肤软组织感染并坏死，双侧中、下鼻甲和鼻中隔缺如等7种症。
经过近十天的抢救治疗，小华病情趋近稳定，但皮肤受损严重，瘀斑大部分组织坏死。在一次换药时，鼻部坏死的黑痂脱落后，下半段的组织竟也随之脱落，导致左右鼻腔贯通。
经过一段时间护理，医院在2012年4月、5月间分别对小华病情复查，小华精神反应好，各项健康指标正常。
2013年3月，经专家会诊，患儿小华具备出院条件；因患儿年龄幼小，鼻部目前暂无法进行鼻再造手术，待12岁左右再联系整形外科行手术。不过，胡国虎一直拒绝领回孩子。
庭审
医院：治愈拒出院还欠治疗费
家属：存医疗事故医院应担责
入院时交了500元
昨日，原告代理人陶建平出庭诉称，2012年3月15日，被告患者小华入住PICU治疗，被告缴纳住院预付款500元后再也没有缴费，至2013年8月28日，被告已拖欠原告医疗费用425186.76元，至今拒不支付。被告小华的病情经原告医护人员尽心尽力地积极对症治疗，已符合出院条件，但被告一直不办理出院手续。
陶建平说，被告小华的法定代理人即其父母胡国虎、刘某某，一直以来对被告小华不闻不问，将被告小华遗弃在原告处不接回家，不履行监护职责。医院不是适格的监护人，被告小华现已2周岁，在重症病房内来回走动，对医院重要医疗设备和其他住院病童及其自身构成重大安全隐患。
胡国虎昨日与市法援处派遣的代理律师一起出现在被告席上。一听说原告称其夫妇对女儿不闻不问，胡国虎急起来：“我可能看她少，但我的老婆几乎天天去看女儿，或者隔三差五带物品过去。医院打电话过来说女儿缺什么，我们就送什么过去。”
二次调解仍失败
被告代理律师表示，被告是低收入者，确实无力承担巨额的医疗费用，且原告曾承诺免费为患儿小华治疗，且在起诉前从未向被告主张过医疗费用。
此外，被告坚称由于原告的护理不当，“结果错过绝好的救治时机”，才导致小华鼻梁、鼻翼部分缺失。“大家都搞错了，现在不是他(医院)追究我医疗费的问题，而是我要追究他医疗事故责任的问题！”法庭上，胡国虎激动地说。
“现在小华鼻梁、鼻翼缺失，不适合出院。”被告代理律师则认为，判令患者办理出院手续并出院不属于法院受案范围，不能作为诉讼请求要求被告强制履行。
庭审最后阶段，法官询问双方是否愿意调解。原告律师认为“没有调解的诉求”。被告律师则表示被告是低收入家庭，无力支付高额医疗费，希望院方能够免除这笔医疗费，并承担小华日后的整形费用。
原告方拒绝。由此，法院第二次调解还是失败。案件将择日宣判。
小华最喜欢看《爸爸去哪儿》，每一次播放这个节目，她都会定定地坐着看，还会模仿着唱歌。她会叫爸爸、妈妈，但对父母仍然没有什么概念。我们再爱她，也不如亲生父母的爱。希望她父母能将孩子接回家，给她家庭的温暖和爱。”
——妇儿医疗中心PICU副主任 张剑晖
她的启蒙老师
是医生护士
新快报讯 昨日下午，记者来到广州市妇儿医疗中心珠江新城院区5楼，儿童重症监护室(PICU)看望小华，2岁4个月的她长得瘦瘦高高，脸色十分苍白。由于疾病，她的鼻孔左右贯通，只留一个孔。虽然外面温度很冷，由于重症监护室有暖气，她只穿着两件薄衣裳，轻便地在室内跑来跑去。
小华见到记者来访，似乎并不怕生，手上握着一支圆珠笔，时而瞪大眼睛看记者，时而低头用笔划窗帘，时而又跑到护士身边扯她们衣服玩。记者还听到她唤一名护士为“妈妈”。
“小华在这里学会了说话、吃饭、走路，甚至能推着装药具的小推车跑来跑去、独自玩耍了。”PICU副主任张剑晖医生告诉记者，医护人员陪小华在病房过了两个生日，医生、护士成了她最熟悉的人，“她现在能叫出我们每个人的名字”。
虽然小华与医护人员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出外游玩、聚餐都会带上她，但主管护师张敬香说：“这里并不适合小华成长，仪器带电、有辐射。一不小心她就有被交叉感染的风险……”
■案情焦点
治疗费是否免除
被告胡国虎认为，其是低保户，确实无力承担巨额的医疗费用，原告曾承诺免费为小华治疗，且在起诉前从未向被告主张过医疗费用。小华有居民医保，应当享受部分医疗费用的报销待遇，但原告提供的欠费证明没有报销的比例和数额项目。
而原告妇儿中心认为，虽然被告说没有钱，但原告出于人道主义，首先抢救生命，费用另行处理，但并未表示过是免费的。2013年2月25日，原告曾将《给小华小朋友家属的函》送达给被告胡国虎、刘某某，要求其到医院接回女儿小华。2013年3月15日至8月27日间，原告四次将小华送回被告家，其中三次胡国虎在家，但其拒绝接回女儿。(新快报记者 李海强 黎秋玲 通讯员 蔡 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