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在伊拉克的战地医生写道“这是中世纪的种族灭绝,除了恐怖还是恐怖。” CFP 资料图
西班牙《世界报》于8月17日发表了西班牙战地医生胡安·路易斯·奈伊·索托马约尔的一篇名为《这是中世纪的种族灭绝》的文章。讲述了他在伊拉克的见闻。
“孩子的哭声永不停歇”
面对野蛮,我不能闭上自己的眼睛,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它们每天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漠然处之,如果我这么做就是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和对生活的理解。我看到成千上万疼痛破碎的身体,听到数以百计的悲惨故事,每一个都那么残忍。孩子的哭声永不停歇,他们的眼泪最让我心伤,他们的目光显示他们所经历的恐怖。晚上睡觉时,惊醒我的不是噩梦,而是库尔德自治政府通知我又有新难民到来、或者有人遭受袭击伤重需要紧急送医的电话。经常有大批孤儿出现,孩子不应该经受战争磨难,但不幸的是他们经历了,而且以前所未有的残酷方式。这场战争对我的冲击远超过其他任何战争。
这是中世纪的种族灭绝,除了恐怖还是恐怖。最困难的是在圣战者袭击难民营后收治受伤的孩子又不能将他们全部带走。这是一种残酷的无奈。我很想把他们全部救起来,把他们带去西班牙,远离恐怖,但是我不能。受伤的孩子包括各个年龄段,最让我心痛的是我不能将他们一一拯救。
圣战分子距离我所在城市——伊拉克库尔德自治区首府埃尔比勒还有50公里。我叫胡安·路易斯·奈伊·索托马约尔,46岁,来自巴塞罗那。我是一名外科医生,专业是战伤外科治疗,在法国和德国受过培训,一直致力于国际合作,在利比里亚、马里、巴勒斯坦、伊拉克、阿富汗、苏丹等地参加过十多次人道主义行动。三个月前我受库尔德自治政府雇用并与几个非政府组织合作,来到埃尔比勒。最初我的任务是培训当地外科医生,后来战事爆发,现在我什么活都干。我们已经不堪重负:估计有50多万人因为害怕圣战分子而逃亡,而在埃尔比勒就有大约10万难民,而且人数还在增加。
“电线杆上挂满了人头”
这一切都始于两个月前,摩苏尔落入“伊斯兰国”圣战分子手中。从此以后遍地都是恐怖,然后他们又占领了基尔库克等其他重要城市,在所有城市中进行最恐怖的大屠杀:公开斩首、机枪扫射、钉死异教徒、活埋妇女和孩子,可怕残忍程度超过任何人的想像。目击者告诉我,摩苏尔的电线杆上挂满了人头。
这些景象被上传到网上进一步散布恐怖,让人们陷入恐慌之中。于是大家开始逃命,先是基督徒,然后是土库曼人,亚齐迪人,甚至那些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受到迫害的什叶派人和温和逊尼派人也因为成为极端分子指明的屠杀目标而被迫逃命。
战争罪行导致人道主义灾难。数十万人没有住处、饮用水,顶着55摄氏度的高温赤脚走路。这样死在荒漠中的人不计其数,他们都是老人、妇女、病人、孩子和饿肚子的人。很多难民遭受了“伊斯兰国”的炮火袭击,在这里我要公开谴责这种对伊拉克平民的种族灭绝行为。
对我来说,不存在工作时间表。我为城市里多家医院提供服务,曾经好几天24小时不间断地照顾难民。最常见的是一天休息2小时、4小时或最多6小时,但是一次新的袭击、新一批难民的到来就会让我们被迫中断休息。我和其他医护人员住在一间租来的房子里,有一名司机可以带我去城市里和周边任何地方。
成千上万的人尤其是妇女和孩子已经死掉,他们当中很多人不能被掩埋。境况最悲惨的或许是亚齐迪人,虽然关于他们的传说很多,但是他们非常正常,和我们没有种族差异。估计有5万亚齐迪人在向东逃离过程中被围困在辛贾尔山区,美国已经通过飞机和直升机向他们送去人道援助,如果没有国际干涉,他们肯定会被屠杀。
袭击不分军队和平民
“伊斯兰国”恐怖分子的袭击对象不分军队和平民。这就是现实情况,没有夸大夸张。虽然他们自称为建立一个新哈里发政权而进行圣战,但实际上他们将宗教作为恐怖工具。这不是针对基督徒的战争,也不是什叶派和逊尼派之间的战争,这是针对所有人的国际恐怖主义战争,行为尤其残酷,袭击医院,枪杀家庭所有成员,还录下和传播他们的滔天罪行,恐怖宣传让他们感觉自己更强大。
“伊斯兰国”成员大多是雇佣兵,来自阿拉伯各国、澳大利亚、德国、英国等不同国家。最近我听说两名持西班牙护照的妇女在伊拉克与叙利亚边境被捕。虽然这些人宣扬圣战,但实际上他们是为钱而来,为了在战争中捞一把。
“伊斯兰国”控制了人口超过200万的摩苏尔。在这里他们获取了巨额资金,用来购买战争物资和用品。令人费解的是他们是如何以及从哪里获得这些支援的,虽然钱能买来一切,但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拥有军事和后勤支持。“基地”组织是他们的源头,但现在已经跟他们断绝关系,“伊斯兰国”恐怖分子现在看似自行其是,不听命任何组织。
他们唯一的目的是制造恐怖,战胜和消灭任何抵抗。到目前为止,他们成功了,如果国际军事或者人道主义援助不能很快到达,他们会继续前进,将冲突一直扩散到伊朗。这就是他们可怕的目的。届时战争将覆盖所有人,人道主义危机将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