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本心,常好一帆风顺,而恶惊涛骇浪;常向一飞冲天,而避夭阏之境。然人之一生漫漫,何以一顺而无逆之理?然则何以豪杰崛起于悲怅阻遏而庸人湮灭于享乐安逸乎?是故人生又非有全顺,亦无绝逆。此二者相伴有如影之于物也,顺中寓逆,逆中亦涵顺哉。
世无常道,盛衰之势朝夕千变。观战国乱世之境,诸侯之争日笃,稍不慎则亡身。秦本弱邦,山东之国呼之为蛮夷之邦,拒秦于函谷关外,秦无以争,龟缩而不敢东进,河内沃土亦成魏之属地,于秦之君臣,山东之重压与戎狄之患共存,秦陷逆境之中,几临灭国之灾。后孝公即位,于逆势中奋发,广收天下士子,为求振秦而扬威,乃得卫鞅,变法图强。商鞅新法强秦之国力,秦得以东割膏腴之地,西举巴蜀,南克百越,北击戎狄,振恐山东。弱秦何以一夜间成“虎狼强秦”?秦君臣之奋发必不可少,然山东六国之懈怠,放任秦变法之举,岂可忽视?秦扫六国之时,顺逆倒置,不能不令人慨叹也。
又观五代后唐之主李存勖,继其先父李克用之志,以三令箭为符,终得报家雠而兴国,可谓虎将枭雄也。然及后唐王朝定,存勖志忧劳之心止,日溺于伶官之戏,不思国事,不理朝政,致后唐朝中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身死于伶官之手而为天下之耻,何其哀也!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国,祸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此应孟夫子之语:“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非独建国大业顺逆相承,于个人言,此亦为圭臬之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苏秦早年游说周室与列国无果而返,孑然一身,至亲疏之,苏秦何尝不绝望哉!然苏秦自知非努力无以出头,虽身处苦痛之中,未曾放弃远大之志也。至于身佩六国相印,纵横天下,位极人臣之时,苏秦已然视人生如若琉璃般透彻,已然领悟顺逆之境非恒常之道,若非慎独,必亡身于安逸或堕腐于绝望。身处逆境奋发者甚蕃,皆为豪杰之士,此必言:非苦难无以历练成材。而如李存勖般于顺境中迷失,乃至亡身者亦不在少数。故曰:“顺逆相生,相伴相行,顺则生逆,逆可致顺。”切记切行,不可于顺境之中忘忧享乐,亦不可于逆境之中固步自封。唯有慎言慎行,不骄不馁,方有成大才之可能。
□郑州市第四中学高三(9)班杜森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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