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08月15日 09:11
来源:映象网-东方今报
刘庄也好,张庄、王庄也好,名字并不重要,只是代表城中村的一个符号。每个城市人心中都有这样的一个城中村,其中的大多数人是因为那里有自己逝去的青春。
其实,城中村不仅是青春的汇集地。从社会发展的角度来看,它是外来人口走向城市的驿站,承担了低收入群体要求的基本所有的生活功能。尽管有人以“城市的毒瘤”来形容它,尽管城中村离都市越来越远,但是它俨然成为大都市的有机组成部分。
在不少地方政府喊出“彻底消灭城中村”的口号里,我们有些疑惑:真能全消灭吗?没了刘庄会不会再出现周庄?城中村只有被不断消灭的宿命吗?
【精神】
城中村有一种向上的力量
每年六七月份都是郑州租房的旺季,因为大量大学毕业生离开学校,带火了租房市场。3年来,郑州市每年接收高校毕业生都超过9万人,这些大学毕业生少数住进了月租较高的小区,大部分人挤进了城中村。同时,大量进城务工人员也不间断地拥向郑州。
来自郑州市公安局治安支队的统计显示,截至2009年年底,郑州市区流动人口突破223万人,市区常住人口290多万人,流动人口与常住人口的比例已达到1∶1.3。在城中村越来越少的今天,刘庄居住人口达到40万,与这个比例有着密切关系。
毫无疑问,刚刚就业的年轻人、怀揣梦想闯都市的农民是租住城中村的主力。他们年轻,所以充满自信、阳光和朝气,充满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有着初生牛犊的无所畏惧和意气风发;他们是低收入群体,所以在压力和动力下疯狂地工作、疯狂地放松,有着难以想象的激情和活动。
这让刘庄呈现了一种现象:白天是寂静的,街道上的人稀稀拉拉;晚上是热闹的,街道被人挤得满满当当;每天清晨六七点钟,人流潮涌般从村里出来,清一色都是赶着上班的年轻人,衣着整齐,步态匆匆。
这让几乎每个城中村都充满向上的力量。一些已经告别城中村的人拼搏得累了、烦了、懒了的时候,也会偶尔来到这里汲取阳光“气息”和奋斗的动力。
【驿站】 城中村是融入城市的跳板
在一些审美洁癖者看来,城中村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城市“伤疤”。但是,城中村不怎么“高雅”的外表恰恰成就了它的开放、宽容、流行和活力的特性。不管喜欢它还是不喜欢它,不管你来自哪里你做什么工作,它都容纳你。这让一个初入社会、初进城市的人以较低的成本落脚,通过竞争慢慢融入主流社会。
因此,绝大多数人对城中村爱恨交织:城中村是他们初到城市打拼的“窝”——庆幸有这样一个廉价的落脚点;同时,脏乱差的环境又迫使他们千方百计设法搬离这里,在高楼大厦里筑一个名副其实的家。
这让城中村注定永远只是一个驿站。从城市化进程看,容纳社会大量第三元群体的城中村是农村劳动力向城市转移的中介和过渡地带。从城市发展来看,城中村就是每个城市人才的“蓄水池”。比如,香港的棚屋及欧美国家的贫民窟都起到了这种蓄水池作用,香港棚屋就走出过不少商贸奇才。
因此,不要小看城中村,这里卧虎藏龙。多少人的精神在这里扎根,多少人的梦想在这里起飞,统计出来会震惊世界。
如果你留意,就会发现你的老板、上司或领导在怀旧之时,往往会兴致勃勃地说起在城中村生活时与朋友们一起大口吃肉、大杯喝酒的乐趣。
那是难忘的岁月,因为热情、奋斗,因为友谊、爱情。苦难,想必拥有超过其他一切感受的心灵雕刻功力,这些记忆之犹新或许连自己都会感到诧异。但这些记忆多有甜美的感觉,城中村的脏呀乱呀都被记忆自动“屏蔽”。
【变迁】 农村有多少 城中村就将有多少
城市的蔓延与扩展,大片农田上建立石林般的高楼大厦。都市村庄成为都市茫茫大海中的一个一个孤岛,直到被城市化的大潮淹没。这种怪兽般大口吞噬消化城中村的行为,造就了一个个地产奇迹,造就了一个个美丽家园,但是也把流动的年轻人的生活赶得离城中心越来越远。
20世纪90年代开始,外来人口进入郑州就居住在二七塔咫尺之遥的岗杜、杜岭。21世纪的头几年,关虎屯、燕庄、吴家庄、聂庄等成为城中村的新贵。2005年之后,曹寨、五龙口、陈寨慢慢兴起。这几年,刘庄、西韩寨、陈庄等几为流动人口的根据地。
从一环、二环、三环到接近四环,城中村拆迁改造让流动人口一步步外迁,最大都市村庄的名头也由燕庄、陈寨易手给刘庄。对年轻人来说,变化的是生活地点,是越盖越高甚至须电梯上下的民房,是越来越难见到的房东,不变的是拥挤的生活空间、狭窄的街道和忙碌的日子。
城中村的渐次消失说明城市发展的迅速,郑州去年提出3年内消灭城中村。近几年,北京、广州、武汉、合肥、济南等多个城市都陆续提出这样大气的口号。不过,只要城市不是在人烟荒无之地,随着不断发展就必然不断侵蚀农村,这些农村便会像陈寨、刘庄等一样经历城市边上的村庄、都市扩展中的村庄、都市里的村庄等阶段。
下一站,年轻人将停泊在哪里呢?
【命运】 除了消灭 城中村能向何处去
从城中村拆迁前后的反差、今昔的对比,有人得出结论:城中村是现代化发展浪潮的瞬间剪影。而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作家孔庆东反对消灭城中村:“城市中应该有村落,城市和乡村应该有机地组合在一起。”
终结抑或融合,是城中村的两种未来。结终可以让“一线天”或是“握手楼”不复存在,可以剔除都市村庄无规划导致的各种潜在危险。但是,也产生新的问题:每天早上,百万人一齐向郑州市区中心进发,交通压力骤升,道路堵塞严重;每天3个小时左右都在路上,也在浪费这些人的时间和精力;消灭一个乱规划、乱盖楼的村子,会再产生一个新的这样的村子,反复循环。
如何选择?还是从人出发吧。外来人口反映出一个城市的活力和发展的前景。关心数量庞大的这个群体的工作和生活,应该成为政府切实考虑的重要内容。
城中村是廉租房的另一种形式,郑州目前已建成或正建的4万套廉租房能满足消灭“城中村”后的流动人口?恐怕不行。同时,扼杀民间租房市场而由政府提供租房服务,也有悖于政府向社会购买服务的大趋势。
也许,在土地开发利益之外,城市与城中村“融合”也不失为好办法,这样至少类似有文化内涵的石佛村就保存下来。不过,融合需要解决的是:提前对农村进行科学规划,加大对违章建筑的执法力度,完善农民的宅基地使用权益等。
总之,城中村不应被污名化,外在景致与城市是否和谐不应是被消灭的缘由。政府在地方治理中更应看到它对城市发展起到的独特作用,它与都市之间唇齿相依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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