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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能再爱你一次
  • 2013年05月09日 09:38

  • 来源:东方今报

    □东方今报记者 彭艳 【倾诉者】 殷克正 男 67岁 【时间】 4月18日 【方式】 信件

  4月18日,郑州黄风肆虐,殷克正老人冒着风沙送来这篇手写的文稿。文章写在文件纸的背面,有钢笔的字迹,也有铅笔的字迹,但每一笔都认真而工整。老人说,这是他趁着忙碌间隙写给妻子的“最后情书”——“此生有你,再无憾事”。

  年少时 终身已定

  正当我即将完成文稿的时候,女儿从老家打来电话,告诉我,今天是她母亲的“三七”祭日。我于千里之外,在心中诵读这篇文章,也算是念给妻的一纸祭文。

  从1961年说起吧,那年我15岁,正上初中,家有七口人,除了父母还有我们兄妹五个,我是老大,七口人挤在三间破房里,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父母为家计发愁,也为儿女担忧,他们在对待我的问题上尤为矛盾:一方面想让我尽早成家,帮他们分担家庭的重任,另一方面又竭尽全力供我读书,希望我能金榜题名。

  在不影响我学业的前提下,父母开始帮我物色合适的成亲对象,刘进入了他们的考察范围。刘家的情况比我家更糟,父亲早丧,母亲有病,哥哥因为一些原因去了青海。万般无奈之下,刘小小年纪就成了家里的主心骨,既要到生产队里挣工分,又要耕耘自家那几分自留地。1961年,刘12岁,却没上过一天学。

  经过媒人介绍,双方父母包办了我和刘的“娃娃亲”。没有订婚仪式,没有见面谈话,没有互赠礼品,我和她也都没到场,我甚至不知道刘的全名,唯一了解的情况是:我和刘同村。从订婚到结婚这期间的八年,我一心只读圣贤书,很少去刘家,也很少与她见面,只是因为背着未婚夫的名号,偶尔我会去刘家帮忙干些农活,也是少说话,多干活。

  1966年,我高中毕业,正赶上“文化大革命”,国家取消了高考。毕业后,我先是在工厂上班,后又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回到农村。当时时兴早婚,周遭跟我同龄的男女们大多已经成家。那年我23岁,刘20岁,却已是旁人眼中的大龄青年,在家长的催促下,我和刘在订婚八年后,于1969年腊月二十六领证结婚。

  那个年代里,结婚大事显得平常而简单,岳母甚至在我和她女儿结婚时还不知道我家有几个兄弟。岳母准备了一床被子和一条褥子,算是送给女儿的嫁妆。相比之下,我的父母则显得很是用心,为我和刘准备了三间房子,给了女方160元的彩礼以及一些布料,甚至还有件平绒小大衣。这在当时是很体面的大手笔,也显示出父母对长子成家的重视和慷慨。

  苦难中 夫妻携手

  当时的生产队小队长主持了我和刘的婚礼,一不拜天地,二不拜爹娘,而是在婚礼当场学习了几条毛主席语录,小队长还做了重要指示,让娘家所有送亲者一律回自家吃饭。这个不近人情的决定让大家措手不及,尤其是刘和她的家人们,依依不舍,含泪道别,而留下来的几位亲友也是忐忑不安,婚宴上冷冷清清。

  受到压抑气氛的影响,我和刘不但没有新婚的喜悦,反在心中种下些许不快。洞房花烛夜,刘不吃饭也不睡觉,默默垂泪直至深夜,我一觉醒来时,发现她仍坐在那里伤心。人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是人生两大快事,我均与之无缘。看着眼前的刘,我的心中无限懊恼,那一夜于我来说堪比一年。

  第二晚,刘在临睡前偷偷拿走垫在床上的那床褥子,只将一条被单铺在床上,我问她干啥,她只是不言,一连三天,天天如此。我将情况告诉了母亲,在母亲的再三追问下,她才说出,那条陪嫁过来的褥子竟是岳母跟别人借的,刘担心将来归还时有所损坏,于是夜夜收起。我这才知道刘家穷到了何等地步,更懂得了刘心中的苦楚。

  母亲让刘将褥子还给人家,又帮我们换上了自家的褥子,那个晚上,我和刘在抱头痛哭之后终于睡了个安稳觉。说到这里,还得提起当年我父母送给刘的那件平绒小大衣,自打婚后我就没见刘穿过一次,后来刘才道出原委,原来她哥哥订婚时,将那件衣服以及我父母送去的布料全都拿去给了女方。

  婚后的前13年,我们始终和父母住在一起,没有分家。妻是个好女人,她勤劳善良,温柔贤淑,对公婆无微不至,跟弟妹和平相处,与妯娌亲密无间。后来我又回了工厂上班,妻便让我将每月的工资全部上交给父母,不留一分私房钱。父母带着我们兄弟另建了两处宅院,再加上原来的房子,共有三套。分家时,父母让我们挑房子,妻毫不犹豫地选了最小的一处,她说弟妹们都不容易,而老大好歹有份儿工作,应该做出表率。

  我家老父去世,操持后事也是妻在张罗,到了母亲去世,妻更是主动提出“所有费用我们来出”。因为妻的贤淑,我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工作上一路进步。我的工作很忙,妻从不拖累,她在辛勤务农的同时将二老送终,把儿女养育成人。我承认,我和妻是包办婚姻,但在共同的婚姻生活中,我们有了共同语言和共同爱好,这使得我们的婚姻一直和谐美满。

  天堂里 望你无忧

  只是,在我面前妻总有几分自卑,她觉得自己不识字,没有文化,觉得是高攀了我。为此,家里的重活累活妻从不让我沾手,好东西让我先吃,好衣服让我先穿。年轻时的我不懂心疼人,也自私惯了,记得有次妻看中一件毛衣,跟我说了好几次,我硬是拦着没让她买,妻也只是笑笑。我脾气不好,常为些小事跟妻闹别扭,她也从不生气。现在想来,跟着我的这些年,妻不值得,她受了太多的苦和委屈。

  在和妻的相处中,我占了大半辈子的上风,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也有落魄的时候。2003年,我在老家得了抑郁症,住院一个多月,妻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直到我完全康复。在对我的照顾中,妻从没说过一声累,她总是默默地忙碌着,温柔地安慰着我。

  然而老天不仁,我没想到,像妻这么好的人也会遭罪。2011年,妻被检出了腹膜癌,两年间前后住院11次,共295天。儿子和儿媳都在学校工作,他们已尽了最大努力来伺候母亲,但毕竟时间有限,始终守在妻身边的只有我。我每天鼓励妻、安慰妻,希望她能有勇气战胜病魔,希望她能陪我走完后半生。

  2013年春节后,妻的病日趋恶化,频繁的放化疗让妻痛苦不堪。2013年3月28日,因医治无效,妻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我,离开了她的儿女,离开了她心爱的小孙子,去了那个没有痛苦也没有烦恼的世界。

  妻走后,我一直沉浸在悲痛和思念之中,有时真想追随她一走了之,像传说中的梁山伯和祝英台,化为飞蝶,相伴永生,但仔细想想又狠不下心,毕竟还有那么多人关心我,需要我。经过一段时间的自我调整,心情渐渐有了好转,我已能平和地接受和面对现实,只是总想再为妻做些什么,写点什么。夜深人静时,我拿出纸笔,细细回忆,想记录下有关妻的点点滴滴,但不知为何,往事竟有些模糊,留在心中最深刻的记忆只是妻温柔的笑容和忙碌的身影。我想,这大概就是妻一生的缩影吧。

  借着《东方今报》的平台,我希望能将对妻的思念宣泄出来,同时,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些动不动就将“离婚”挂在嘴边的年轻人,静下心来,多想想他(她)的好,多体谅他(她)的难,不要失去后方知后悔和珍惜。

  有故事的人请拨打记者电话:彭艳 18638572779 周莉 13017656681

责编:张静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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