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选2010年世乒赛,是王励勤13年来的第一次。虽然2012年奥运会仿佛已关上了大门,但他还是选择了坚持,希望能有奇迹。他拼到了2012年,但事实上,早在宣布落选伦敦奥运大名单之前,王励勤就已经知道了结局。虽然教练组从未就这个问题和他坐下来正式谈过,但这个令人失望的答案早已由“时间”递交到 了王励勤的面前。
2010年几乎是中国乒乓球队的一个分水岭,就在郭焱为世乒赛失利黯然神伤的同时,远在北京的王励勤还未从落选的阴影中恢复过来。
这是王励勤13年来第一次未能代表中国队出战世乒赛。
再说起这段往事已是2012年的6月底,坐在对面的王励勤看起来颇有些云淡风轻。两年的时间,或许足够治愈一个人的悲伤,但依然无法填补内心的遗憾,就像是壮志未酬之后遗留的一个巨大的黑洞,空得人心里发慌。
戛然而止的时刻突至
2010年5月20日,王励勤至今还记得,这天的北京虽是初夏但已显露出几分热浪滚滚的激情,而此时他的心却在将近30℃的室外降到了冰点。
这天中国队出征,所有准备兵发莫斯科世乒赛的队友都是一脸喜庆,王励勤也去了,像一个老大哥一样帮小队员打好领带,还不时嘱咐几句,他很努力地掩饰自己的落寞。但回到宿舍、待在空无一人的宿舍,他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王励勤说,那天心里空落落的,之前刘国梁宣布自己落选时,也没有如此真切的感受,“当时心里对伦敦奥运资格已经大致有数了。只是还有一点点幻想,但很快在确认不去广州参加亚运会后,最后的一点点希望也随之破灭。”
事实上,早在宣布落选伦敦奥运大名单之前,王励勤就已经知道了结局。虽然教练组从未就这个问题和他坐下来正式谈过,但这个答案早已由“时间”递交到了他的面前。
王励勤说,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当年为什么会喊出“要打到2012年”的口号,“其实当时也没有多少底气,只是觉得这应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站到球桌边,王励勤觉得自己依然有奋斗的激情。“那么,就继续打下去吧。”只是他没有想到,戛然而止的时刻来得这么突然。
无力,但得伪装到底
这两年,王励勤在各大比赛中闯入第三轮后已经感觉到分外吃力,他的对手越来越多,好像一下子从不知名的角落突然蹦出来一样。尤其是在中国队新老交替的时刻, 几乎每每自闯过第二轮开始,他就会遭遇小将的冲击,其中的大部分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兄弟”。
2011年鹿特丹世乒赛,王励勤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后浪推前浪,在男单1/4决赛中,他2:4不敌最终夺冠的张继科。走下场,怅然若失的他嘴里念叨着:“怎么就结束了?我明明还没有打够……”
但眼泪最终没有从他的眼眶里落下,一种习惯性的坚强自始至终主宰着他。就像他现在依然会说“这套奥运阵容代表着中国最强的实力,理应由他们上”——可谁能知道,在说出这句话的背后,又有多少个日夜黯然神伤?
2011年底,就在中国乒乓球队宣布王励勤落选奥运名单的第二天,他一如既往地第一个出现在了训练房,但在眼角扫到门口等候的媒体后,他悄悄戴起了耳机,这是他当时隔绝外界的惟一方式,虽然无力,却能伪装到底。
时间是最好的解药
今年6月18日是王励勤34岁的生日,他没给自己放假,也没有声张。
晚上,上海队的许昕和尚昆从网上订了一个蛋糕送来,王励勤呵呵一笑算是收下了。后来他说,“奔四”的自己其实并不太想过生日,“像是提醒自己老了一样,总是难免感慨一番。”
话虽如此,但对于许昕他们的感谢却是溢于言表。
年龄,是王励勤现在并不愿意去正视的话题,但岁月的流逝却是他惟一控制不住的事情。时至今日,为了保证最佳的竞技状态,他依然每天像小队员一样早出晚睡,有时候甚至还会利用晚饭前的半个小时去力量房强化训练。
王励勤说自己无法回答“为什么做这些”的问题,“或许这一切,已经成为我生活的惯性。”
2012 年3月25日,随队前往多特蒙德的王励勤同样遭遇了这种惯性。当他与队员一起步入威斯特法伦体育馆时,一种想要上场的冲动瞬间让他脑门充血,拿起球拍就想 要表现点什么。但很快,他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梦——当时王励勤的身份是随队的国际乒联官员,而非一名参赛选手。
就像是一辆已经踩足 油门的跑车,突然需要莫名熄火一样,王励勤被这种错觉击垮了,随之而来的落差感让他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自拔。更让人难受的是,他一遍又一遍地接受媒 体的采访,问的问题永远只有一个,“对于落选,你现在的心情怎么样?”王励勤说,那些个日日夜夜是真切而残忍的,“每天在努力地治愈着心头的伤疤,但根本抵不过外界的狂轰滥炸。”“好在,时间是最好的解药,今天我已经不会再因为这些而堵得发慌了。”再说起这些事情,是两年后的现在,在厦门基地的王励勤,已 经基本看不出当年心碎的痕迹。
只是回答问题的得体言辞之间,隐隐地透着一种难以察觉的悲伤——这是一种麻木到极致的伪装,如果真的撕下,势必带着血,带着伤。
王励勤说,这么多年下来,自己从未流过眼泪。好像泪腺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更多的时候,只会一个人呆着来排遣心中的郁闷。”
但可以肯定的是,王励勤要确保出门面对外面的自己是精神饱满的。“你似乎和以往一样,太过在意别人的感受。”“可能是吧,但除此之外,我并不知道应该怎样去解开这个结。”王励勤说。
晨报记者;黄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