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无力偿还两家银行合计约5.2亿元的贷款，*ST凤凰（000520）近日又收到两份民事诉状，其债务危机再次进入投资者的视线。

　　就在不久前，*ST凤凰还收到了两份破产申请，虽然公司只分别欠付两债权人180万元、1067万元，但后两者已急不可耐地向法院提出了破产重整和清算的申请。相比*ST凤凰近60亿元的债务，这两笔债务的确只能算个零头。但如今，随着多家银行的步步紧逼，*ST凤凰已有逾20亿元银行债务涉诉，部分资产已被法院查封。业绩预告显示，今年1~6月，*ST凤凰净利润亏损3.35亿元~3.6亿元。

　　百亿船舶资产缩水六成

　　回看过去，从“油翁”变身“船长”之后，*ST凤凰也曾风光一时，并开展了大规模的造船运动，运力猛增。而如今，其船舶资产已大幅缩水。

　　2006年，长航集团借壳上市时，注入*ST凤凰的船舶共有1177艘，其中有1066艘拖轮、驳轮和货轮。资料显示，当时这些船舶的平均船龄已在22年左右，即现在已有30年的平均船龄。据交通部《老旧运输船舶管理规定》，35年以上的船舶要强制报废；另据业内人士介绍，该类船舶的运营期一般为28年，这也意味着这批船舶中的绝大部分运力已几近作废。

　　据证券时报记者不完全统计，重组以来，*ST凤凰造、购船舶共计百余艘。包括至2012年底仍在建的两艘船舶，其万吨级以上的有42艘、5万吨级以上的有16艘，新增运力逾210万吨，投资总额近90亿元。加之重组时注入的约13亿元船舶、设备资产，其船舶总投入逾百亿。但截至去年底，*ST凤凰运输船舶的账面净值仅为40.31亿元，计提减值准备后的账面价值为38.39亿元，缩水超六成。

　　值得指出的是，除了资产大幅缩水之外，*ST凤凰的大部分船舶还都“受制于人”，且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新建万吨级以上船舶已剥离出上市公司。

　　证券时报记者整理发现，除中小运力之外，2006年注入*ST凤凰的万吨级以上船舶中，硕海已因银行债务纠纷被法院查封，耀海、长航江洋、长航云海已被判为浦发银行优先受偿资产，卓海、秀海已是融资租赁项目，而长航江河已在今年4月报废拆解。而在重组后新造、购的42艘万吨级以上的船舶中，13艘已是融资租赁项目，7艘已被法院裁决查封、优先受偿或拍卖，17艘已转给大股东长航集团。

　　从运力上看，*ST凤凰重组时注入的总运力约190万吨（不包括租赁船舶），加上重组后新增的210万吨，合计近400万吨。但除去已被融资租赁、抵押、查封的船舶以及老旧运力，*ST凤凰如今能自行处置的总运力不足30万吨，其中万吨级以上船舶只剩4艘或者更少。

　　船舶不足以冲抵债务

　　*ST凤凰目前的经营情况，用其一名高管的说法是“还能勉强撑下去”，其融资租赁项目的应付租金、银行贷款的到期本息目前已基本停付。资深银行人士告诉证券时报记者，这种状况下，即便贷款尚未到期，银行也有权要求*ST凤凰偿还全部本息；而一旦这些债权人都在短期内要求*ST凤凰偿清债务，其融资租赁的船舶所有权将化为乌有、抵押船舶将被拍卖，彼时的*ST凤凰将沦为一具空壳。

　　麻烦的是，集体要求偿债并非只是猜测。在银行债务方面，现已有7家银行将*ST凤凰告上法庭，涉及总金额逾20亿元，这还不包括公司在交通银行已逾期的2.95亿元贷款；目前，法院已裁决将*ST凤凰抵押给进出口银行的两艘船舶进行拍卖偿债。在租赁方面，因无力支付船舶租金，*ST凤凰此前作为期租融资项目的4艘9.25万吨的船舶已转交给备用期租方长航集团，不再是上市公司资产。

　　而且即便将现有船舶全部拍卖，也无法冲抵*ST凤凰的相应债务。截至2012年底，*ST凤凰融资租赁项目需付租金约18亿元，截至今年一季度，该公司长、短期借款合计约31亿元。仅这两项在短期内可能会被债权人采取行动的债务金额就达49亿元，比*ST凤凰2012年底的船舶净资产高出9亿元。而据市场人士分析，在当前航运业整体低迷的情况下，船舶的拍卖价通常低于其评估值，且*ST凤凰船舶亏损严重，鲜有人愿意购买，这更会压低其拍卖价格，冲抵债务的缺口恐怕会更大。

　　上述银行人士介绍，银行可将法院裁定的船舶进行公开拍卖偿还贷款本息，不足部分银行只能“自认倒霉”，将其作为信贷资金损失，或通过协商清偿，将损失降低到最低限度。但银行通常会有各种渠道追债，不到最后无路可走，不会轻易去拍卖抵押资产。而如今，进出口银行已决定拍卖*ST凤凰的抵押船舶，其背后的利益判断也让人深思。

　　重组一事“纯属误传”

　　如今，关于*ST凤凰的出路问题传言颇多。对于近来坊间流传的“长航集团可能已正在开会筹划*ST凤凰重组”一事，记者致电长航集团宣传部负责人进行求证。该负责人称“对此事不便回答”，但他也表示，“现在上市公司遇到困难，集团给予一定的帮助是应该的”；同时，出于社会责任的考虑，集团仍在垫付*ST凤凰的部分员工工资。

　　而*ST凤凰董秘李嘉华则对证券时报记者表示，重组之事“纯属误传”。他表示，最近传言决策方和集团开会讨论的事情，其实是近日有债权人向法院提出的“破产重整”一事，并非重组。“我们倒是希望能重组，要是重组那就好了。”李嘉华称。

　　截至今年一季度，*ST凤凰的总资产约51亿元，总负债近60亿。中期预告显示，公司又有超3亿元的亏损，若今年全年报亏，*ST凤凰将被暂停上市。

　　当前，*ST凤凰是在坐等退市还是在筹划重生之路，尚不得而知。但有分析指出，*ST凤凰背负的巨额债务如烫手山芋，一方面难以找到合适的接盘方，另一方面重组也难以兼顾到各债权人的利益，*ST凤凰目前最大的债权人是银行，若银行方面不同意，任何重组方式都存在很大阻力；而李嘉华既已否认重组一说，且决策方已将破产重整之事提上议程，在当前债务紧逼、退市节点渐近的情况下，为保壳破产重整可能是较为可行的办法。

　　破产重整也非易事

　　眼下，两份关于*ST凤凰的破产申请已递交至武汉海事法院，后续进展尚待关注。有法律专家介绍，企业进入破产重整程序有诸多益处：可以中止尚未终结的民事诉讼，有关债务人财产的保全措施应当解除；同时，通过破产重整可以最大限度地豁免债务，并获得重生机会。

　　上市公司进行破产重整，资本市场已有先例，决策方大多会将公司处理成净壳，并通过缩股、让渡股权或者处置资产等方式来偿还债务并引入接盘方。接盘方受让部分让渡股权和相应债务，并注入新的优质资产。

　　即便如此，*ST凤凰要想进行破产重整也并非易事。上述法律专家介绍，*ST凤凰是央企控股企业，要进行破产重整或者清算，需要走很多前置审批程序，地方需将重整事宜呈报到国资委、证监会和最高法院，核准后再由地方法院进行审理，程序较复杂。而无论采用何种重整方式，首先也应保证重整经费、员工安置、税款债务等，其次再按比例偿还普通债务。若如此，*ST凤凰最大的债权人、各家银行的利益保障也会成为重整难题。一旦各方利益不能平衡，导致重整方案被否而进入破产清算程序，公司将面临注销的风险。

　　倘若*ST凤凰真按债权人的申请进入了破产重整程序，该公司也将成为国内鲜有的央企破产案例；若各方阻力破除，且能拿出可行的方案，公司重生或许有望，员工安置可以保障，债权人利益可以最大限度受偿。而广大*ST凤凰的投资者们，唯有寄望于新的接盘方能重整旗鼓、创造佳绩，方有可能弥补自身损失。

　　（陈性智 见习记者 曾灿）